高德禄以不可思议的柔韧度拧身避过要害,匕首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割断一人脚筋的同时,另一柄匕首脱手飞出,精准地钉入最后一名侍卫的眉心!
他自己也被刀锋在肋下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解决掉守卫,他踉跄着打开密道暗门,将赵珩塞了进去:“殿下,顺着地道走,尽头有人接应!快!”
他猛地关上暗门,用身体死死抵住,同时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号烟花,用尽最后力气拉响!
咻——砰!
一道刺眼的红色烟花在奉先殿上空炸开!这是通知城外影卫和狴犴卫的信号,更是宣告——楚王预设的这条最隐秘的逃生之路,已被他高德禄亲手堵死!
赵炽想通过密道转移“新帝”赵昶或自己逃走的计划,彻底破灭!
做完这一切,高德禄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着冰冷的密道暗门滑倒在地,鲜血染红了地面。
他空洞的眼睛望着奉先殿方向燃烧的火焰和喊杀声,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随即彻底陷入黑暗。
影卫拼死将他拖离险境,他没死成。
江南血雨,铁腕催征
女帝冰冷的谕令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三日内,筹措军饷白银三百万两,粮草一百万石!敢有推诿克扣,抄家灭族!”
高德禄领命南下,带着内行厂最精锐、最冷酷的番子。他没有像沈万金那样如无头苍蝇般乱撞。
江南,这片富庶之地,盘根错节,光靠蛮力只会激起更大的反抗。
他深谙女帝的冷酷,也明白自己这把刀必须精准且致命。
他首先利用内行厂遍布江南的暗桩,迅速锁定了几个目标:
1. “钉子户”立威:
挑选一两家素有“铁公鸡”之名、背景又相对不那么深厚的豪商巨贾。
以雷霆手段,罗织“通敌”、“囤积居奇”、“偷逃巨额盐税漕粮”等罪名,直接抄家!
过程证据确凿,手段酷烈,家主当众枭首,男丁流放,女眷没官。家产尽数充公。血腥场面故意散播,瞬间震慑整个江南。
2. 分化瓦解,祸水东引:
他深知江南豪强并非铁板一块。他秘密约见一些与魏党有宿怨或利益冲突的家族,暗示只要积极表现,不仅可免祸,甚至能分得被抄家者的部分产业。
同时,巧妙地泄露一些魏党核心成员在江南的罪证给这些家族,暗示他们若想自保或更进一步,就需戴罪立功,疯狂催逼其他豪强,尤其是那些与魏党关系密切的。
一时间,江南豪强内部互相撕咬攻讦,人人自危,拼命凑钱买平安,唯恐成为下一个被清算的目标。
3. 挖掘积欠,敲骨吸髓:
他带来的不仅有番子,还有精通账目的算手。他们拿着户部的底档,一家家核对历年积欠的盐税、漕粮、商税。
数额精确到两、石、文。
面对质疑,番子的绣春刀和诏狱的恐怖就是最好的解释。许多家族被迫变卖祖产、田地,甚至借高利贷来填补这些陈年旧账。
4. 掌控漕运,卡死命脉:
他派重兵控制了运河几处关键节点和大型粮仓。所有过往商船,必须接受严格检查。
粮船?更是重点关照对象。
要么自愿捐献部分粮草充作军需,要么就以“夹带违禁”、“手续不全”等理由扣留整船。商人叫苦连天,却无可奈何。粮食,被强行征调。
5. “自愿”捐献与摊派:
在血腥立威和分化瓦解之后,他召集剩下的豪强,语气阴柔却带着刺骨寒意:
“国难当头,诸位皆是忠君体国之士。三百万两,一百万石,还差些许。是等着本督替你们查漏补缺,还是诸位深明大义,主动为国分忧?”
刀悬颈上,谁敢不“捐”?数额被强行摊派下去,谁敢不认?
短短三日,江南如同被梳篦刮过一遍,哀鸿遍野。白银、粮草被强行集中,在番子的押送下,源源不断地运往北方前线。
高德禄苍白着脸坐在临时行辕中,听着窗外隐约的哭嚎和咒骂,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一枚冰冷的玄铁令牌。
就在这时,他肋下和背上的箭伤隐隐作痛,眼前仿佛闪过紫宸殿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濒死之际,是那个素衣身影的出现,带来生还的希望……
他差点没熬过十二岁……
意识在剧痛和黑暗中沉浮。
高德禄感觉自己像一块破布,被丢弃在冰冷的地上。
他背上的断箭和肋下的刀伤灼烧般疼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的肺腑。
死亡的气息如此之近。
忽然,一股淡淡的、带着血腥和硝烟之外的清冷气息靠近。
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映入一张绝美却冰冷得不似凡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