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令北境凋敝，江南血泪，烽烟四起！陛下…可知罪？！”
他试图用质问来打破这诡异的平静，找回靖难的正义感和主动权。
“知罪？” 女帝终于缓缓转过身。
素面朝天，未施粉黛，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只是那双眼睛，如同万载寒潭，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的目光落在陈稷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审视，仿佛能看穿他所有义正言辞下的不安与抱负。
“朕有何罪？”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朕登基之初，北境烽火连天，蛮族铁蹄叩关！京师之内，宗室谋逆，挟持皇子！朕若不铁血镇压，何以安邦？何以定国？
内行厂是朕的刀，它斩断了多少魑魅魍魉？高德禄是朕的恶犬，它咬死了多少暗藏的毒蛇？至于赋税…没有钱粮，如何养兵御敌？如何重建河山？
陈稷，你抚远一县之地，尚知开源节流，朕坐拥天下，难道不该聚天下之财，为万世开太平？”
她的反问，带着一种冷酷而强大的逻辑，将陈稷的罪责一一驳斥，甚至…赋予了一种“必要之恶”的合理性。
陈稷一时语塞，他身后的李勣等人更是面色变幻。
是啊，若非女帝当初铁血手段，大胤或许早已亡于蛮族或宗室之手…
“至于民怨…”
女帝的目光扫过殿外阴沉的天空，带着一丝近乎嘲弄的悲悯，
“陈稷，你告诉朕。这天下，是愿意要一个懦弱无能、被权臣宗室玩弄于股掌、最终国破家亡的仁君……
还是要一个手段酷烈却能扫平外患、镇压内乱、哪怕让万民暂时受苦的暴君？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呵…可这舟，若连惊涛骇浪都闯不过去，覆与不覆，又有何区别？！”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近乎疯狂的偏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朕的罪？朕唯一的罪，就是做了这艘破船的掌舵人！就是替你们这些满口仁义的‘忠臣良将’、‘天命之人’，承担了所有的骂名和鲜血！
现在，船靠岸了，你们可以上来，指责朕的严苛，歌颂你们的仁德了！这江山，这骂名…朕…都给你了！”
她猛地站起身，素色的身影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显得无比孤绝。她不再看陈稷，目光投向殿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高德禄低着头，神情暗淡，和往日一样静静守在女帝的身旁。
陈稷如遭重击，怔在原地。
女帝的话语如同冰锥，刺破了他心中许多自诩正义的幻想。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权力的本质是如此冰冷而残酷，所谓的仁政与暴政，在生存与毁灭的宏大命题面前，界限竟是如此模糊。
他感到一阵眩晕，以及一种沉甸甸的、远超他想象的巨大压力——
这破碎的山河，这满目疮痍的天下，这无数双饱含期望与怨恨的眼睛，此刻，都落在了他的肩上。
就在这时——
【滴！检测到宿主完成终极反派任务目标：登顶权力巅峰！】
【检测到宿主完成核心KPI：永徽之恶，史所罕见！】
【检测到宿主完成关键隐藏任务：选定并促成“皇位天选者”陈稷上位，确保世界线核心稳定……王朝延续！】
【任务世界：古代权谋＆铁血女帝，结算完毕！】
【最终评级：SSS级！奖励积分：99999】
【系统KPI-777升级完毕，重新连线成功。宿主，好久不见。】
冰冷、熟悉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在赵归晚的脑海中清晰响起！
带着一丝完成升级后的平稳与高效。
赵归晚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震。
那深潭般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冰层下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终于…回来了。
系统的提示音并未停止：
【情感记忆清除程序准备启动。检测到宿主在本世界经历高强度情感冲击——亲情利用、权力巅峰体验、退场抉择等……残留情感碎片强度…临界。是否立即清除？】
清除？
赵归晚的目光最后扫过殿内：
高德禄的担忧，陈稷脸上的震撼与沉重，赵璟眼中的痛苦与不解，李勣的复杂与敬畏，以及…列祖列宗牌位那无声的注视。
那些属于“赵归晚”的、被刻意压抑的、关于权谋、鲜血、亲情、孤独的碎片，如同潮水般瞬间涌上心头，又在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中被强行冻结。
她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深海般的、无机质的平静。所有的波澜，所有的疲惫，所有的属于“人”的情绪，被彻底剥离、归零。
“清除。” 她的意念指令，简洁、冰冷，不带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