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贪吃,贪玩,如果有什么事没做好,手心就会挨一根藤条。
还不允许哭,如果哭了,那更不得了,要被罚去衣橱里站着。
关在漆黑阴冷的小柜子里,整个曼彻斯特的各种细微声音都会忽然变得巨大,让人不得不听清楚。
那是一种类似城市幻化做童谣里的某种神话巨兽,低吼着发出的嘶鸣,好像要把人给吃了。
好像几次之后,他就记得在衣橱里藏一点蜡烛,依靠一点光亮翻看科学著作,用这种晦涩难懂的东西来打发时间格外有效。
每当弄懂一点东西之后,禁闭时间就结束了。
然后,等到长到十来岁,已经无法被关进衣橱里,也就没人再对他那么严厉。
等回过神,索伦发现自己又输了。
玛格丽特注意到她的对手此刻正在游神,于是收拾棋盘,起身观察了一下蜡烛,发觉时间已晚。
“要不,就到这里吧。”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索伦点头,莫名其妙的绷着脸,打算回窗边继续工作。
玛格丽特道声晚安,便施施然离开书房。
整个宅子里都是黑乎乎的,她依靠一点微光回了宿舍,坐的太久,走路时脚都在打飘。
她回了屋里,罗茜正在泡脚,她脚上有冻疮,是小时候就有的顽疾,每年冬天都会复发,有的时候不烫烫都不能入睡。
“回来了?梅格小姐睡了?”
“……睡了。”
玛格丽特想了想,回来的时候梅格小姐屋里好像没亮灯了,她搓搓手,去小炉上提剩下的热水,准备洗漱。
“咱们明天开始收拾行李吗?”她问罗茜。
“梅格小姐恐怕需要,索伦先生的不着急。”罗茜把脚擦干。
“为什么?”玛格丽特开始洗脸。
“没什么行李,况且,即便是一件行李也不带,等他回了庄园,放心吧,照样毫无察觉。”
索伦每年放假四个月,他回了家,作息与在学校里差不多,每天看书,既然不上课,就把跟家族成员来往当成任务。
但通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衣食住行什么都不在乎,也不会对生活环境里的任何东西上心。
玛格丽特洗漱完,换上睡裙,躺回床上,挠了挠头。
是这样吗?好像不完全是。
……
第二天,伦敦的大雪变小了,虽然是十二月初,但留在伦敦的仆人们也开始给排屋装饰上新的窗帘,换了新的地毯。
玛格丽特带领两个小女仆给梅格小姐收拾了一整天的行李,这还包括住在伦敦这几天,和一路上收到的礼物。
她们几个除了吃三餐,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累了整天,都直不起腰来。
晚上,玛格丽特还被叫去书房,梅格小姐在那里等着她。
她也伏案工作了一整天,总算写了一份完整又可行的汇总。
玛格丽特将用过的文件全都整理好放回去,这些东西带不走,都留在这间书房里。
梅格累的忍不住要活动筋骨,还请玛格丽特给她捏背。
“等回去了,我一定要从母亲身边把你给要来。”
她松完背,回头伸手轻轻捏了捏玛格丽特的脸颊。
玛格丽特有些懵,不明白为什么梅格小姐忽然对着她两眼放光,就好像走了运的哈维。
她呵呵笑两句,应付过去,收拾收拾,回屋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了。
从伦敦出发伯明翰。
玛格丽特是熬命一样从天不亮的六点就起来的,装行李行车准备东西,十点出发。
沿途在牛津休息,穿越了英格兰西南部的小片地区,来到伯明翰。
说起伯明翰这个地方,玛格丽特就感觉是要回学校了。
遥远的记忆忽然冒出来攻击她,在从楼梯摔死之前,她好像还有一个小组作业没完成,哎,希望同学们好运吧。
下午六七点,她人坐在马车里,看着眼前熟悉的,但十九世纪初的城市,某种抽离感忽然涌上心头。
她竟然成了同学们的祖宗。
不过,这年头,玛格丽特念的大学都还没建起来。
眼前的伯明翰,显然是个重工业的地儿,煤田有许多,到处都是金属冶炼场。
城内止不住的叮咣声,又临雪季,在这年头又真有黑帮,实在是恶劣的像个地狱。
他们一行住在城镇北部的郊外一座名叫“翰博尔花园”的老宅邸里。
这里并非属于温菲尔德家族,而是属于索伦母亲格蕾丝.贝玆的财产,还是这位夫人年轻时度过暑期的地方。
她的嫁妆和遗产,由夏洛蒂和索伦,亨利三姐弟继承了。
这也是温菲尔德先生做主分的,房产给了长子,珠宝给了长女,钱财给了次子。
不过,玛格丽特只关心这里的仆人房宽不宽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