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埃达将他拉进死亡。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拯救。
他只要地狱。
埃达胸口起伏,露出胜者的笑容。将楚弃厄往下拽。
紧接着,侍从把楚弃厄按住,逼迫他朝教皇跪下。
红袍沾了血污,白袍满是伤痕,楚弃厄本就卷的头发懒散落在颈侧。
他仰头,看似仰望,实则睥睨。
埃达不甘示弱,直视楚弃厄,笑意愈发绽放,顿了片刻,冷声开口:“带过去。”
“是。”众人应着。
押着楚弃厄就要走。
路过师灵衣时楚弃厄目不斜视,也不顾何羽桃伸出的手径直往外走去。
“楚弃厄……楚弃厄!你疯了吗?反抗啊!你不是很能打吗!”何羽桃喊着,只能眼睁睁看见楚弃厄从自己身旁擦过,而自己没有任何办法。
他被师灵衣拽着后衣领。
师灵衣的表情仿佛很希望楚弃厄赴死一样,懒洋洋靠在一旁,顺手还把门口的火把给点燃了。
烛火之下,映得师灵衣那双金眸愈发明亮,仍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歪着身子对埃达说道:“送个别,不过分吧?”
他不等埃达同意,径直走上前站定。
挡在楚弃厄面前。
火光微弱,映在楚弃厄额间的印记上只觉得风信子愈发鲜活。
师灵衣扫过他眉眼的每一处伤口,伸手,指腹点在印记上,轻轻一触继而离开,转瞬即逝的温度在指尖滚烫。
顺着他眉骨向下,指尖刮擦到楚弃厄下巴的伤口上。
故意的,楚弃厄有些不爽,瞪他。
师灵衣道:“疼就要喊。为什么不喊。”
虽是在问,实则陈述。
蜻蜓耳夹被师灵衣拿下,他替楚弃厄戴上,轻拂他耳窝,直至流苏坠在肩上。
手掌绕至楚弃厄后颈,他比楚弃厄高些,轻松就将他拉至耳侧。
轻声,耳语。
“骗人不是好习惯——”师灵衣的唇轻触楚弃厄耳垂,一字一句地从齿缝挤出几个字,“你在骗我。”
掌心的压力迫使楚弃厄仰头去对视,师灵衣的眼底有戏谑有警告。
奈何楚弃厄不是个会怕的主,冷眼与之对视。
终是师灵衣败下阵来,垂下白色睫毛,轻笑了声后恢复面色,抬手替楚弃厄整理了番衣服,又调整好耳夹。
他什么也没说,只摸过耳夹与耳骨。
师灵衣指尖绕过楚弃厄的发将它挽至耳后令蜻蜓耳夹能全部展现。
金色蜻蜓在楚弃厄耳上平添几分生机,在死灰一片的白中寻出一丝别的颜色。
楚弃厄眸子里闪过几分不解,却也没说话,他望着师灵衣,对方的指腹轻轻擦拭自己下巴伤口处的血迹,而后轻声道:“去吧。”
更不解了。
楚弃厄被带走后,师灵衣没露出任何一丝着急,他甚至没有显露出一点情绪。
何羽桃猜不透。
这是第一次,何羽桃无法从师灵衣脸上判断出情绪。
白色睫毛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有些金黄甚至与瞳色混为一体,师灵衣缓慢眨着眼睛,最终抬手摸了摸耳,那里已然空了。
蜻蜓的离去似乎带走了师灵衣一半的灵魂,总之何羽桃是这样认为的。
很快,人走得差不多,只留下埃达和何羽桃他们。
何羽桃看见师灵衣所有的动作都慢了许多,眨眼,转头,与那位叫埃达的教皇对视。
埃达瞧了师灵衣许久,他手握权杖一步步走向师灵衣,有些愤慨:“你的眼睛,是别人的。”
师灵衣猛地笑了起来,有些不屑。
他又恢复至吊儿郎当的模样,那双桃花眼眯了又眯。
“这么生气啊……难不成……是你的眼睛?”
“你……”
笑声回荡在监狱中,师灵衣倾身靠近埃达,慢慢敛去笑意。
“我父母的眼睛,好看吗?”
何羽桃:!!!
心里咯噔一下,何羽桃没想到师灵衣会这么坦率的直言眼睛是谁的,而且,师灵衣此刻这个样子,像是要把埃达生吞活剥了。
也不知道埃达是触犯了师灵衣哪个雷点,让师灵衣这样的人会对他充满敌意。
顿然,师灵衣抓住埃达举起的一只手,极其用力,势必要把他胳膊卸下来一般。
他生得高,本就有压迫力,现下是何羽桃也不敢上去拦。
只见师灵衣步步紧逼,逼得埃达连连后退,手掌被捏得发麻逐渐通红失去知觉。
“想要眼睛?”师灵衣仍旧一副嘴角上扬的模样,可笑意却未达眼底,手上逐渐用力,说得话也令人畏惧,“可以。我是从他们脸上挖下来的,你可以试试,从我脸上亲手挖下我的眼睛。”
他们,指的应该就是师灵衣的父母。
何羽桃看得心惊,几次想开口但见师灵衣这副模样,喉咙发紧得厉害,冷汗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