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的床上,除了风衣外套不翼而飞外,他还穿着出门时穿的黑色西服,只领带微微凌乱,连手套都没有被人摘下。
温时熙撑着身子起身,不料刚刚直起,忽然眼冒金星,又倒了回去。
以温时熙的经验,他好像低血糖又犯了。
这时,一道气喘轻响从另一侧的暗处传来,带着一点调笑的意味。
温时熙闻声回神,转头看向坐在另一边不远处的安静人影。
Alpha……
气氛一时凝固,温时熙看着面前的陌生人,简洁问道。
“绑架?”
来人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里,手里捏着一只宽口红酒杯,红宝石一般的液体缓缓流动,色泽透亮诱人。
男人看起来很是年轻,不过二十上下的样子,衣着昂贵,神情却十分阴暗,让人难以琢磨。
“当然不是绑架。”他口吻含笑,坦然道:“怎么,已经不认得我了吗?”
温时熙蹙眉,静静想了片刻。
很快,温时熙开口:“……你是谁?”
男人闻言,嘴边笑意尖锐一分。
凌霄集团的小公子凌霄,众星捧月长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遗忘。
“真令人伤心啊,温时熙。”凌霄道:“你每一场演出,无论是独奏、协奏、还是歌剧伴奏,我都有前去观看……我关注你很久了,你却说不认识我?”
温时熙冷静道:“你要是喜欢我的演奏,等我什么时候接受演出邀请,你可以继续买票来看。可把偶像绑架到酒店,这已经远远超出私生饭的范畴了。”
凌霄摇头,温和笑道:“严格来说,是你家人送你来的,我真的没有绑架你。”
温时熙沉默片刻,此时天已经完全变黑,他无法判断自己昏迷了多久,更没办法从窗外模糊的夜景中推测自己在哪里。
想到昏迷前的事,温时熙轻轻皱了皱眉。
他抬手,一边缓慢朝身上的口袋摸去,一边问道:“你和我大伯,是什么关系?”
凌霄晃了晃酒杯,看起来很是愉悦:“准确来说……”
凌霄说着,抬手将酒杯中最后一点液体一饮而尽。
昂贵红酒发酵得恰到好处,凌霄细细品尝之后,望向温时熙泛着灯光的双眼。
“今天晚上。”凌霄眼中漫出露骨至极的品尝意味,简言意赅道:“他把你卖给我了。”
温时熙愣了两秒,觉得凌霄的话过于离谱:“……你说什么?”
“很难理解吗?”凌霄问:“难道你以为你从小到大得到的一切,所有顶尖教育、每月固定的丰厚生活费,这些都不需要付出代价吗?”
温时熙闻言,手掌轻轻握起。
温时熙:“我有扮演好姜言的儿子。”
“所以你很贵。”凌霄道:“临港最大的商业地皮,凌家让价二十亿,放任姜家用一个不可能的低价拍走了。”
凌霄解释着,神色却逐渐敷衍,像是不愿意继续和温时熙在这种问题上浪费时间,想赶快进入正题。
他略想了一下,轻轻笑起,问道:“那么,漫长的今晚,我们从做什么开始呢?”
安静中,温时熙表情冰冷至极。
“你不觉得现在自己说的话很荒唐吗?”温时熙问。
凌霄目光下敛,看向温时熙隐藏在手套下的长指,自顾自道:“我们可以从你喜欢的东西开始,贝多芬、肖邦,还是李斯特?”
凌霄说着,轻轻微笑起来:“你讨厌施坦威,喜欢博兰斯勒对吧?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台。姜伯父说你很聪明,也很懂得趋利避害,就算初时不快,在认清形势后,也一定会乖乖听我的话。所以,如果你真的愿意合我心意的话,我们今天也可以只谈音乐。”
温时熙眉心拧起,一言不发。
凌霄轻轻“啊”了一声:“对了,说到这个——我想听你再弹一遍,去年圣诞在贝朵斯特剧院弹奏的那首《少女的祈祷》。”
床头暖光中,温时熙听着眼前人自说自话,很快,他莫名露出一点笑意。
温时熙发觉,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
温时熙开口,不咸不淡地讽刺道:“巴达捷夫斯卡女士要是知道自己的代表作被你这种人喜欢,会气得活过来的。”
凌霄微笑,评价道:“是很适合你的曲子,温时熙也很像少女。”
至少从外形看,床上的青年青涩又干净,看不出一点与香艳传闻匹配的模样。
“用少女形容一个二十五岁的成年人,有些过分了。”温时熙起身,一片摩擦声后,从床边站起。
轻微的眩晕感中,温时熙轻轻扶了一下墙。
屋中的恒温空调十分干燥,带动体内的燥热与不耐。
温时熙想了片刻,站在床边脱下微皱的西服外套,露出内里的黑色衬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