绰约朦胧中,玉惟端正地坐在帷幕后,只有一层月光相伴,周围依旧有不少小小的冰莲,好似飘荡在如水的光里。他没有束发,双目轻阖,缎似的头发落下来,就比平日少了那种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朝见雪轻咽了咽。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个距离看完全长成青年样貌的玉惟。
比数十年前更有了锐利的棱角,斜眉入鬓,眼尾轻挑。睁眼时遥遥一望,只似孤月冷剑,而现在闭眼时细细端详,却若披烟雾,如对珠玉。
他果然是在探查墨湖时将灵力浪费一空,半点没有发觉五十步内来了人。
朝见雪想起来此的目的,透过窗缝,往里面撒去一点粉末。
这是妖域的毒,还掺杂了青荼柳的蛇毒,可以令人在短时间内昏晕过去,失去灵力护体。
但成功与否,还要看对面修为如何。
粉末亮晶晶的,在朝见雪控制下飞到玉惟身侧。不过须臾,玉惟便倒了下去。
朝见雪心中一喜,还是不放心,再轻轻打开窗户,往玉惟脚边扔了一块石子。玉惟没有动。
速战速决!
他提前更换了易容,掏出麻绳,静谧无声地翻窗进来,做贼似的踮起脚尖,快速来到帏帐后。
啊!
又有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没有事先学怎么绑人,该打什么结。
其实可以用术法,但朝见雪的术法有妖力,玉惟不醒,他的惟一剑会有反应,他不敢。
朝见雪拿着绳在手里,皱紧眉头比划了一下,无法,只好暂时瞎绑一通!
他将玉惟翻正,绕着他身体裹粽子一样绑了几圈,但绑的时候又怕扯到他的头发,只好跨坐在他身上边绑,边把他的头发撩起来。
准备的绳子又不够长,不能想裹木乃伊一样从头到脚绑上去,只好绑得比较稀疏。
白玉楼下有弟子巡夜走过,零星几声说笑,朝见雪舔着唇,手脚不停。但他有点紧张,玉惟的一只手没有绑进去不说,自己也被绊住了。
玉惟安安静静,沉沉闭着眼,俨然是任他摆弄。朝见雪绑人时不可避免地碰摸到他的腰、手臂,虽然是隔着衣裳,但从前的记忆纷至沓来,他的脸渐渐热起来,手也有点抖。
打结打了好一会儿,青荼柳在窗边催他:“怎么还没好?”
他看清屋内情形,瞪眼:“妖君!你还自己玩起来了!用什么绳子啊!直接把人抱了带走不就行了!”
他说的有道理。朝见雪对自己无语了,怎么在玉惟身上他就智商下降了?
用绳子只是担心玉惟会中途挣脱,但只要他抱得足够紧,玉惟中了毒浑身软绵,怎能挣得开?只要将手困住让他捏不了法诀,待出了一叶舟再下一道禁言术法。
他将玉惟打横抱起,与此同时,他见到玉惟的眉间紧了紧,像是要醒来。
青荼柳的蛇毒究竟何时能给点力?
他惊觉放在一旁的惟一剑正在颤动,大有一剑出鞘的可能性。
太快了,这样他都不能把人带出一叶舟!
朝见雪痛下决断,起码先出了一叶舟。
他抱着玉惟从白玉楼上一跃而下,一路疾驰,踏着荷叶飞出一叶舟,又是当年那方瀑布,但为了方便出入,瀑布的狭小路径已经拓宽,他抱着人扭身出了去。
然而,在出瀑布的刹那,玉惟骤然睁开了眼。
朝见雪低头。
对上他冷然的眉眼,他一愣,便听一声剑鸣,他反应很快,侧身躲过从一叶舟内追来的惟一剑,甩出一道定身法,惟一剑没有主人灵力的催使,只能定在水中动弹不得。
此时玉惟身上蛇毒还发挥着作用,他挣扎,朝见雪在他身上的绳结打得很紧,竟挣脱不开。玉惟的那双寒星似的眼眸简直要射出冰锥。
他开口:“找死。”
朝见雪:“……”他继续往妖域飞。
青荼柳挂在他脖子上,得意洋洋地对玉惟说:“被妖君看上是你的福气。”
这话说的,在玉惟听来显然是羞辱。
玉惟攥紧拳头,寒魄苦莲强行运转,朝见雪抱着他像是抱了一块坚冰,再见他手腕用力,绳子绷得越来越紧,有渐渐崩断的迹象。
“惟一……剑来!”他喝道。
一股强大的威压从背后袭来,青荼柳骇得盘紧了身体,朝见雪左闪右躲,玉惟显然是气极了,还要再命令惟一剑开阵。
“开……”字刚开了一个头,朝见雪别无他法,被惟一剑烦得不胜其扰,两只手腾不出空,他直接一个俯身,撞上了玉惟的两片唇。
青荼柳“啧”了一声。
惟一剑在后方差点掉了下去。
被一只妖强吻了,这在玉惟看来定然是平生第一奇耻大辱。
他浑身颤抖,捆缚手腕的绳索一瞬间被绷断,周身灵力燃起腾腾的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