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一走,被魔气扭曲的空间就恢复了正常,能听到外面激烈的打斗声,是众弟子在奋力抵御魔物。
朝见雪坐起来,与玉惟一合计,还是什么灵力也不要用,也不要出去,以防引来魔物的前后夹击。
他们在瓶内,推动着铜瓶慢慢移动。
魔物已经离开了这条走廊,但魔气依然弥漫。
铜瓶贴着墙根,慢慢朝外面滚去。
在如此紧张的时刻,二人的动作实际上很不雅,因为铜瓶高度不够,两人只能滚着前进。
互相抱着彼此,像是粘在了一起般往前滚,还要看好方向,用好巧劲,滚成一条直线不撞到墙,滚得尽量安静。
虽然滚这个动作很简单,但达成如此苛刻的条件就不容易了。
两人热汗淋漓,只听得到彼此交缠的呼吸声,时不时调整速度和方向,还要腰腹一起配合着使劲,一会儿额头磕到下巴,一会儿膝盖碰擦到彼此。
总之好不容易滚到门口,朝见雪的腰也酸了,手臂也胀了。他的那块方巾也早就在滚中散掉了,眼下只真空穿着玉惟的那件罩袍。
幸好罩袍被他打了一个死结,不至于也滚掉,这就彻底赤条条了。
只是有一件事比较尴尬,玉惟的这件罩袍用料轻薄,滑溜溜的贴在身上,刚才他们又这样贴在一起蹭来蹭去,他有了点此情此景不该有的分心。
朝见雪大汗,想把某个不争气的东西忽略掉,于是肌肉绷紧,紧紧并拢。
他看玉惟反应,也是低声轻喘,不知境况怎样,反正朝见雪不敢和他贴得那么紧了。
再往前滚,就是一串台阶。
台阶陡峭,要是滚下去指不定会摔成什么样。另外,庭中也有魔物在爬行。出客舍的大门近在眼前,不得已,他们接连爬出了铜瓶,锚定地势,飞快地闪身飞过去。
果然,一运起灵力,魔物就有所感知,朝他们扑过来。
朝见雪甩出一道伏魔法器,魔物被打碎了半边身体,随即又是好几只从阴影中闪现。
惟一剑不在,玉惟只能不断分出灵力打向魔物,二人边躲边飞,手拉着手,总算是突破了客舍正门,头也不回地往前。
玉惟知道自己的正身在何处,拉朝见雪越过魔气四溢的水潭,踩着落满积雪的树枝跃上屋檐,飞奔。
穷追不舍的魔物也在越来越多,紧紧跟着他们,像是道道越来越近的影子,魔影幢幢,伸出细长湿黏的手要将他们捉走吞噬。
朝见雪只回头看了一次,立刻毛骨悚然地别过脑袋,专注盯着玉惟的后脑勺。
因为速度极快,他的头发和衣袍都在翩飞,冷冽帅气地难以形容,朝见雪心头砰砰作响,一半是因为此时的危机和动作,一本也是因为被小师弟泠冽的临危不惧的气质所折服了。
每一次遇到险境,小师弟都好像毫不畏惧,其实不是,朝见雪知道他也会害怕。只是因为习惯挡在别人面前,所以就算是害怕,也会牢牢牵住他的手,带着他走。
打斗声越来越近了。
只听玉惟沉声喊:“跳!”
朝见雪毫不迟疑地起跳,二人瞬间腾空,魔物腥臭的手几乎要擦过朝见雪的后颈。
视野颠倒,长风冲击面庞,牵住他手的法相玉惟顿时消失不见,他抓了一个空。
朝见雪睁大眼睛,楼阁屋檐下方,玉惟一身浴血的月白衣,朝他张开了手。
他被稳稳地接住了,而后惟一剑灵光大闪,紧追在朝见雪身后的魔物被当场砍成两半,黑血在半空之中浇下,玉惟旋身,没有淋到一星半点。
“玉道友,接着!”另一边,一名弟子扔给玉惟法器,他接过后径直飞向法阵一端,抛出,硕大的灵网瞬间展开,在几人合力催动下,成为一张缚魔网,将面前的魔物全都收入囊中。
有弟子眼尖,指着玉惟怀中:“那是什么?”
朝见雪立刻将头缩了回去。
他刚才掉在玉惟臂弯里后,玉惟就把他藏在自己衣襟里,像是藏了一个娃娃。
玉惟护住他,对那个弟子说:“是我重要的东西。”
见状,那人也就不问了,继续与纠缠上来的魔物作战。
朝见雪缩在玉惟衣下,脸贴着他的心口,听见其中有力沉稳的心跳声,把他的紧张也消解去了一半。
玉惟身上有淡淡的荷花香味,他觉得很好闻,不禁想是不是出生玉丛一叶舟的人都会有这样好闻的荷花香。
他在最接近玉惟心脏的地方,外面再激烈的魔物嘶吼也不令人惧怕了,纵使玉惟动作间让他时不时有失重感,上辈子没坐成的过山车这辈子坐上了。
但只要贴着他,朝见雪就很有安全感。
也不知打了多久,不知不觉,朝见雪都有些昏昏欲睡,他的灵力刚才消耗了一波,最好是再休养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