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惟认真道:“只是檀舟并非善类,师兄以后莫要与他走得近。”
“咦,前几次见面,他不是很有礼貌,而且和你挺像的……”朝见雪狐疑。
玉惟不悦地蹙起眉头:“我与他不像。他……”
原本是要将自己看到的场景告诉师兄,但玉惟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不要说了。
那样的场景太污秽,师兄不该知道这种肮脏的事情。
朝见雪“哈哈”道:“好吧,仔细一看的确不像,小师弟比他好看,也比他贴心多了。”
玉惟一笑,刹时将日光都衬得融融了。
“还有消息,说檀舟在身份未明之前,时常受到莫泽之欺压,他二人的关系想来不好。”
朝见雪思忖道:“你的意思,他不会替莫泽之来找我寻仇?”
“应当如此。”
“那上次在谷中,他不是为了他兄长求药?”
玉惟摇摇头:“其中的具体情形不清楚,但他现在毕竟身为少宗主,若是只为了在宗门中作秀,也可以理解。”
朝见雪似懂非懂,这种大家族的弯弯绕绕,他不熟悉。
他握住玉惟垂下来的一缕头发,在手心缠转了两圈,将他拉下来,希冀地对他眨了眨眼睛。
玉惟原本淡下去的心思被撩拨地心猿意马,远在讲舍的正主轻咳一声,叫台下众弟子有些奇怪。
玉小师弟怎么今日好像心不在焉,时不时顿一顿,难道身体有恙?
玉惟掩袖抿了口茶水,已经快将今日所说的收尾。
深谷之中,突有钟声穿破漫天飞舞的大雪,回荡在别馆各室,甚至将窗扉都震得产生了抖动。
玉惟盏中的茶水也强烈地上下摇晃。
众弟子惊疑不定,纷纷站起来。
便听有长老走进来,高声说“有魔入侵,金丹以上的出来,随我守门!”
师兄!
玉惟快步往客舍的方向走,但被长老拦住,道:“别去,魔物正是汇集于客舍方向,你随我过来加固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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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中的水声不知何时停住了,朝见雪从缝中往外看去,窗外灰蒙,原先飘落的雪花竟成为洋洋洒洒的灰烬,遮天蔽日地蒙住了光线。
方才,他还在心旌摇曳时,玉惟忽然将他拉起来,不由分说地飞进柜中,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柜门“砰”的一声关上,一瞬间天色骤变。
有腥味在空气中蔓延,不是血腥味,而是某种生冷的水腥气,好像是长久未见天日的东西从黑暗中爬了出来。
朝见雪在玉惟示意下屏住了灵力流动,幸好二人身体小,此时缩在柜中不算逼仄,只是身后有一个铜瓶,贴在上面格外阴冷。
玉惟在他耳边低声说:“有魔物入侵,外头乱了,我一时过不来,我们得想个办法出去。”
分了一半元神,玉惟的修为无法发挥出完整的实力,朝见雪亦是有伤在身,连本体都在安养。
渐渐的,那股腥臭味变得浓了,朝见雪听见不同寻常的静谧中,有水滴滴在地上的声音。
沿着走廊的墙垣,有东西钻了进来,在四处搜寻活人的气息。
朝见雪往后靠,气息被玉惟贴住口鼻的手心捂住。
玉惟一瞬间隐去了他二人的灵力波动,一双清瞳目不转睛地从缝隙中看出去。
闯进他们房中的,是一只黑得有实质的魔物。
四肢着地,扭曲又庞大的身体,贴着地面,好像在寻找什么。
黑水从它身上滴下来,发出腥臭味。
朝见雪皱着眉头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种腥味,是魔气的味道,是深埋在伏魔关地底的腐朽魔气。
嘎吱嘎吱,桌椅都在魔物的行进下被拖拽倒下。
它搜寻得很仔细,连床榻都完全翻过一遍,所到之处黑水遍地,嘴中不断发出咕哝。
朝见雪觉得这样躲在这里不是办法,就看它找的这般仔细的样子,迟早要找上这柜子。
他伸手一摸,摸到背后冰凉的铜身。
这是用来装花的花瓶,宽肚窄脖,但足够现在他们这两个法相钻进去。
他捏了捏玉惟手,眼神示意他往后看。
玉惟会意。
二人蹑手蹑脚地飞入瓶中,刚好缩在瓶肚中。
果不其然,魔物很快掀飞了柜子,里面的瓶瓶罐罐滚落一地,朝见雪与玉惟身体交叠,在瓶中滚筒般翻来覆去,最终停了下来。
魔物自然不会去翻瓶子里有什么,只是看柜中没有动静,便往门口去。
朝见雪出了一身汗,紧紧搂着玉惟,抬头往上看,魔物的黑色躯体在视野中慢慢移动,而走廊中,也聚集了其他几只魔物。
这些魔物实际上只算是大魔的伴生产物,说明此时别馆内,的确是有一只大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