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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烧骨(29)

作者:琉西西 阅读记录

谢庭钰紧接着冷哼一声。“勿以恶小而为之。今日可以对大理少卿拳脚相向,明日就能对——”

“好了好了。”

忍笑许久的李正卿与谢庭钰一唱一和,适时叫停左少卿渐次加重的言辞,板着一张刚正不阿的脸,对陈王说:“左少卿虽有些言过其实,但陈王是否过于溺爱了些?”

李正卿继续道:“良家女子开铺做生意,来往的客人也多是些夫人、小姐。三位公子二话不说就要搅了人家的生意,还冲撞了不少良家百姓,引起街口踩踏事件,又对大理寺的人出言不逊,大打出手。哪怕往小了说,也不止一句‘贪玩任性’吧?”

陈王当即“哎呀”一声,将罪责推到仆役身上,说肯定是家中的恶仆教唆导致,他回去定会好好管教下人,派人补偿店铺的损失,至于梁冯杨三人,在牢里思过三日就可以了。

捞人不成反认栽的陈王忍气拂袖离开后,整理好乱发的谢庭钰领着赔银要去宣平坊一趟。

绕过西便门时,恰逢同要出行查案的陆佑丰。

陆佑丰凑前去看他的脸,赞叹道:“啧啧,近看瞧着也真。”

谢庭钰躲开他的手,说:“别碰。这‘伤’明日才能好。”

谢所说的“伤”,是用油彩绘制的仿照被人殴打后形成的淤青红痕,为了追求真实,甚至手指关节都有绘制对应的红瘀。

陆佑丰笑问:“我一直好奇,你这手艺上哪学的?那位师父该不是传说中的千面人吧?”

说到这个,便会想起某个人。谢庭钰就是跟她学的这一手。

谢庭钰翻身上马,随口回了一句:“跟一个云游手艺人学的。”

送赔银一事本不用他亲自去,但那宣平坊的珍艺馆,实际是他的产业。还有珍艺馆附近的天香酒楼、锦绣坊、墨思书斋、馥玉香斋都是他的。

先前在祁水时,他难以推拒而收下的那七八名舞姬歌女,回京后都给她们脱了奴籍入了良籍,并根据每个人的擅长与喜好,放到各个店铺里帮忙。

珍艺馆里管事的叫琼影,是一众姑娘里最会赚钱的一位。

其他姑娘都还领月钱,她却能单独与谢庭钰谈成合作生意,让他同意珍艺馆的利润五五分成。

琼影一见谢庭钰,惊叫一声。“这,这怎么伤成这样了?大人稍等,我去拿药。”

“不用。一点小伤。”谢庭钰将一包银子搁到圆桌上,“算算这些够不够弥补损失,不够我再去要。”

琼影没顾得上赔银,还是担心他的伤,一脸紧张地追问:“明明离开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脸上、手上都是伤?还是先处理一下吧?”

“不必。算银即可。”

琼影就没再坚持。

但在他离开前,琼影还是坚持递了一盒伤药膏请他回去好好处理瘀伤。

他没再推辞,收了伤药膏,翻身上马回大理寺。

*

大理左少卿这个官职,位高权重,明里暗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就等着你行差踏错出点什么问题,好将你拉下马,推自己的人上位。

谢庭钰当值以来,大问题没有,小问题倒有那么一个——脸皮实在忒厚了些。

比如刘大人将清净门一案的卷宗上呈后,皇帝暗诏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里的数位高官夜谈。

一轮清洗之后,彻底拔除了扎根在玉京里的邪派官员。

论功行赏时,谢大人还嫌不够,在一众谢恩的声音中突兀道:“上回在皇上的御书房见的那枚方砚实在昼夜难忘,不知微臣可否以功换之?”

皇帝御书房里出现的砚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里记得是哪一块方砚,又不好直接问他是哪一块。

李太监通泰精明,先出言道:“是那块嵌蚌池松花石方砚吧?皇上还跟咱家提过,谢大人当时是看得双目发亮,就等着寻一个合适的机会送给您呐。”

谢庭钰笑:“正是。”

皇帝正高兴,一扬手又叫他再挑几件凑足文房四宝,一齐拿回府去。

事后谢庭钰送了五十两黄金给李太监,还恰如其分地找了一个“七月流火,公公记得添衣”的理由。

这番举止,一众官员没见过,对此颇有微词。

骂他行贿又不至于,思来想去,给他按了一个“好大喜功”的恶名,一连参了他好几本。

皇帝看完,一笑置之。

虽说他拢共就这样做了三回,且要的都是一些小玩意儿,但这行径让许多想效仿又不敢的官员怀恨在心,想查他贪污受贿又一点证据都翻不到,只好天天在背地里讥讽他这寒门出身的就是好功贪赏。

行宫秋宴这日,赵英祯得了一件山水玻璃炕屏。

席间有人故意笑道:“三皇子还是快些收好罢。要是让那位好功贪赏的大人见了,只怕是要来讨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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