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一边听课,一边摩挲着口袋里的那张卡片,她头一次觉得煎熬,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好容易熬到了这天上午的课程结束,她马上叫上弟弟,乘坐马车,一起往翠华堂去了。
路上小时女官还说呢:“翠华堂这桩买卖做得真值,原就是神都城里有数的首饰铺子,花神卡之后,一下子满城皆知,几乎人人都在议论了。”
大公主听得不明所以:“翠华堂很有名吗?”
小时女官应了声:“是呀,不只是神都城,天下各处要城里都有他们家的铺子——翠华堂是师家名下的产业,师家可是天下闻名的豪商。”
阮仁燧托着腮坐在一边,瞧一眼手里的梅花卡,再瞧一眼大公主,心下颇觉有趣。
因为后来师家投向了大公主,且这事他还真是羡慕不来。
因为本朝有数的几家豪商,只有师家历代都是女家主,相应的,她们会倒向大公主,似乎也就不足为奇了。
据说很久之前,师家还是由男家主掌家的。
这个男家主膝下有一对孙辈,孙儿愚钝,孙女却极聪慧。
师家的这位家主很器重孙女,搞得做哥哥的孙儿心态失衡。
他私底下跟自己的妹妹蛐蛐儿:“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早晚都会嫁出去的,师家只会属于我!”
他妹妹就去问自己的祖父:“祖父,奇货可居是什么意思?”
师家家主就给孙女讲了这个成语的由来。
他孙女又问:“那您觉得,如果真是要成就婚姻的话,对于神都城里的权贵们来说,是一个美人更难得,还是美婿更难得呢?”
师家家主叫孙女问得怔住,思忖之后,还是如实说:“美婿更为难得。”
他孙女就理直气壮地说:“那您应该把哥哥嫁出去,让我来继承家业啊,这样才能谋夺最多的好处,不是吗?”
她说:“商家女想要上嫁,何其难也?想进高门大户,多半只能做妾!”
“可哥哥就不一样了,他生得好,身量也在那儿摆着,要是愿意嫁进高门,总会有贵女愿意要的,毕竟咱们师家虽是商户,但也算是商户里头有头有脸的了不是?”
又说:“且高门大户,子弟众多,我要是平嫁一个偏支子弟,只怕是帮不上家里什么忙,给嫡出子弟做妾,您难道敢指望一个妾当家做主?”
“但哥哥就不一样了。”
“愿意给女儿娶夫的,多半都有所倚仗,且真心疼爱女儿,但凡手指头缝里漏出来一点,就够咱们家嚼用了!”
师家家主:“……”
师家家主被说服了!
这很有道理啊!
完全无法反驳!
是以一直以来,师家都孜孜不倦地在延续这条道路——给高门大户的贵女们培养夫婿!
老实说,产出可比送女儿去做妾高多了!
而且说出去也好听——让儿子做高门女婿,不比让女儿做妾强?
阮仁燧要是没记错的话,上一世,广德侯府的毛三太太,就是娶了师家的郎君。
马车一路往翠华堂总店驶去,没等到地方呢,就先停下来了。
起初阮仁燧以为是堵车,掀开车帘来瞧了一眼,才知道是有人在前拦住,过来说话。
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脸上带笑,隔着车窗瞧见他,马上叫了句:“小郎君。”
他问:“你姐姐是不是也在车上?你们的那张梅花卡,卖不卖?”
阮仁燧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就已经开了价:“六百两,买一张卡,如何?”
大公主听得眉毛一竖,马上就说:“不卖!”
那人轻轻“哎”了一声:“小娘子,六百两其实已经不少了,那套十二花神钗,顶多也就是五百两……”
大公主死死地攥住自己那张卡:“反正不卖,你走吧!”
那人还不肯放弃:“就是这几个月的功夫罢了,到年底,十二花神钗就能花钱去买了,你等几个月,净赚一百多两——你知道一百多两是多少钱吗?”
大公主不跟他说话了。
阮仁燧往窗边一靠,朝他晃了晃自己那张梅花卡,很诚恳地说:“梅花卡啊,其实我也有一张……”
那人眼睛霎时间亮了起来:“小郎君,你愿不愿意——”
阮仁燧笑眯眯地开价:“十万两。”
那人楞了一下:“什么?”
阮仁燧给他示意自己手上的那张梅花卡:“十万两,换这张卡!”
那人勃然大怒:“你怎么不去抢?!”
阮仁燧眉飞色舞道:“我这不是正在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