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屈一指的,就是朱皇后的母亲朱氏夫人。
人家的核心出装是脸,不是妆造……
太吃建模了。
朱氏夫人乌发雪肤,倒是真有人毕恭毕敬地送了烫发号牌过去,只是她还是更喜欢自己乌黑顺直的长发,便分给别人了。
朱氏夫人之后,是光禄寺薛少卿之妻薛夫人。
她与俊贤夫人一样出身韦家,是后者的堂妹。
薛夫人也没有领受这新鲜事物——她对气味很敏感,听说烫头发会发出一股糊味儿,她不喜欢。
再后边的俊贤夫人和韩王妃则是各有各的想法。
俊贤夫人忧心的是眼见着就是太后娘娘的寿辰,她作为命妇,必然是得进宫的,要是把头发烫得弯弯的,到时候怕不好梳头。
要是再惹得言官议论,只怕不美。
韩王妃则是信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轻毁,所以对此事敬谢不敏。
顶流贵妇们都按兵不动,其余的勋贵亦或者官宦贵妇们就更不会冒这个尖儿了。
如俊贤夫人一般心怀顾虑的,可不在少数呢。
只是即便如此,却也阻拦不了中层百姓对此的向往,烫发仍旧是一号难求。
王娘娘还专门去闻了闻,失笑道:“还真是有一股糊味……”
刘永娘听得乐了:“现在是洗过了,好多啦!”
她说:“你不知道,当时我都以为自己是在锅里,有人要把我按下水煮上,按着拔毛了!”
王娘娘跟阮仁燧都听得笑了。
笑过之后,王娘娘叫人去取两瓶发油来:“我琢磨着这事儿多少还是伤头发的,你拿去早晚抹一抹,养护一下,总是聊胜于无。”
又说:“一瓶给你,一瓶给曹太太。”
刘永娘也不跟她客气,笑着谢过之后,痛快地收下了。
……
这天放学之后,曹奇武也没急着回家,拉着阮仁燧一起跑了趟书店,先去把他没看完的那本闲书给看了。
阮仁燧因今天并没有古琴课,也就跟着去了。
书店的伙计同他们俩——主要是曹奇武——早就熟了,知道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见了笑呵呵的,也很客气。
曹奇武就给了他一把铜钱,叫他去买点瓜子来,跟小伙伴包了个雅间,一边嗑瓜子,一边美美地看闲书。
如是瓜子儿磕完,闲书看完,再等他们俩走出书店的时候,外头天都已经有点发乌了。
他自己看鬼故事看得心慌,因从前取笑小伙伴取笑得多了,这会儿反倒不肯说出害怕二字,反过来叫对方取笑自己。
曹奇武强装镇定。
两个搞事搭子就此分手。
阮仁燧乘坐马车回宫,曹奇武背着书包回家。
天慢慢地黑了,不知是否是因为要下雨的缘故,雾沉沉的。
曹奇武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一路冲到家里,才刚松口气,忽见门内背对着他,站着个卷毛鬼!
曹奇武手里的书包落了地。
曹太太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皱起来了:“上哪儿野去了?放学这么久也不回来!”
曹奇武看着她满头披散着的卷毛,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他心想:坏了,我阿娘肯定是让这个卷毛鬼给吃了!
这卷毛鬼吃完我阿娘之后,还披上她的皮,要来吃我们全家了!
曹太太也没注意到这小子脸上的表情。
她才刚烫完头,好看是好看,就是焦糊味的确有点重。
总挽着,好像都闷在里边儿了。
这会儿在自己家里边儿,公公又出城谈生意去了,这几天回不来,索性就解开头发,披散着散散味道。
看小儿子回来了,就招呼他:“把书包放下,去洗洗手,吃饭了!”
曹奇武浑浑噩噩地应了声。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他提心吊胆,既害怕这卷毛鬼忽然发作,一口吃了他们所有人。
又不免心想:阿耶,大哥、二哥,难道都没发现阿娘不见了,换了个卷毛鬼吗?
曹奇武暗中观察。
曹奇武绝望地发现,他们好像真的没有发现!
他们真把这卷毛鬼当成阿娘了,还跟她说说笑笑的,可亲热了!
曹奇武心里边很难过。
阿娘虽然也会打他,有时候也凶了点,但毕竟是他的阿娘啊!
曹奇武闷着头吃饭,不吃菜。
过了会儿,想到自己没娘了,还有可能被这个卷毛鬼吃,就忍不住吧嗒吧嗒地掉起了眼泪。
曹太太吃了一惊:“你哭什么呀?”
曹奇武不说话。
他阿耶跟他的哥哥们也问:“你怎么啦?”
曹奇武抽抽搭搭地说:“阿娘,你,你死得好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