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的记忆里,能这么对她发问的只有两类人。
一类是皇室长辈。
另一类是授课的老师。
这人明显哪一类都不是嘛!
胭脂面没想到居然会被人拂了面子,更没想到居然会被这么个年幼的小娘子拂了面子!
她心下不悦,下意识道:“你可知道——”
这四个字简直就跟膝跳反应似的,瞬间激活了阮仁燧脑海里的某根弦儿。
他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就差一点,他就把“我可是皇长子”牌打出去了!
胭脂面那句话没能说完。
因为虽然她不太高兴,但大公主比她还不高兴。
胭脂面才说完前四个字,大公主就抬手指了指她,难以置信道:“你怎么敢顶嘴?!”
阮仁燧:“……”
天潢贵胄的倨傲要溢出来了啊,大姐姐!
第99章 托你的福,这位尚书将有……
正如同被偏爱的人其实能意识到自己是被偏爱的,手握权力的人当然也能够明白自己的不凡之处。
最为突出的一个表现,就是生活当中,几乎不会有人拒绝她的要求。
她所能见到的,几乎全都是带着顺从的脸孔。
大公主的确遭遇过困境,也的确被朝中的几位男性要臣联合打压过,可那有一个很大的前提——她存在着冲击至高之位的可能性。
即便那些人联合起来去阻击她,也只能通过委婉的言辞,客气又恭谨地进行表述。
因为她是皇朝的公主,是当今天子的长女。
所以此时此刻,在大公主看来,这个从没见过的女人居然敢在她明确地表露出不悦的情绪之后继续开口,真是大胆!
她自然而然地生气了。
大公主如此发作,汪太太跟胭脂面都吃了一惊。
汪太太先前主动过来同小时女官搭话,的确存了一点拉拢关系的心思。
她料定这两个孩子出身不凡,值得交往。
为什么?
因为孟太太专门找了自家的仆妇,来给他们帮忙导引,这不是寻常人能够拥有的待遇。
要么是这两个孩子当中有一个非常聪明,天资卓越,得到了孟大书袋的看重。
要么就是这两个孩子的出身非常好,亦或者他们的长辈很懂得为人处世,打点得非常周到。
以上这三点是可以同时共存的。
事实上,哪怕三点当中只有一点切合,也很值得过来交际一下了。
更别说真的仔细打量过这一大两小之后,汪太太已经断定他们来历非凡。
看看他们身上的衣裳吧,笔挺平滑,一个褶子都没有,肯定是提前熨烫平整,悬挂起来的。
单就这一点,就有多少人家做不到?
现下大公主下意识地反应,更让汪太太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有长期养尊处优的人,才会形成这样的思维模式,成年人或许已经学会了克制,但是孩子还没有养成那样的能力。
想到这里,她默默地将视线转向了别处,以免真的闹了起来,血溅到她身上。
胭脂面也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这个孩子,还有跟随着她的那个年轻女郎,并不是如之前那抱怨院服衣领子和袖口都是白色实在难洗的妇人,贸然在不明来历的人身上摆架子,很容易吃不了兜着走。
尤其是……
她瞟一眼汪太太,看对方已经若无其事地将视线错开了,登时心下一跳,后背上薄薄地生出来一点汗意。
这只贼狐狸主动上赶着过来攀交情的人,想必也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
胭脂面生出了退缩之意,强撑着笑了笑,勉强找补一句,低头说了软话:“小娘子,你误会了,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那么一问,你别见怪……”
大公主皱着眉头,正要说话,阮仁燧就伸手过去,拉住了她的衣袖。
她疑惑地看了过去。
阮仁燧太知道怎么拿捏他大姐姐了:“别理她了,今天是入学的日子,待会儿咱们还得考试呢!”
他悄悄地说:“要是闹大了,说不定阿耶就不许我们继续在这儿读书了。”
大公主:!!!
两害相权取其轻,大公主姑且就把这事儿给放下了,当下斜了胭脂面一眼,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胭脂面暗松口气,忽的察觉到汪太太似有似无地瞟了她一眼,脸上霎时间热了起来。
她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什么都没说,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