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口上的兰花也好看!
只是有人喜欢,就肯定有人不喜欢。
龙川书院门口,诸多送孩子的父母都在这儿。
也有人在犯难:“他们这个白领子和白袖口,我看一次头疼一次,最容易脏的地方,偏偏用白色。”
有人说:“你多备几套不就好了嘛!”
“……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干什么花在这上边啊,有两套替换着穿就是了。”
“钱都没有,读什么私立书院啊!”
一席话说完,有人笑,有人愁,有人怨,有人愤。
千人千面。
大公主的第一堂课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开始了。
她吃惊地意识到:原来人活在世上,还有一项工作叫做洗衣服!
衣裳这东西,不都是自动且源源不断地刷新在衣橱里的吗?
她身上的兰花院服,贤妃一口气定了二十件,整整齐齐地码在衣橱里。
原先想订的更多的,怕跟身份不相匹配,叫人疑心,这才作罢了。
大公主忍不住问小时女官:“为什么袖口和领口都要用白色的布料呢?”
“为了彰显身份。”
小时女官很平和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因为不需要劳作,养尊处优,不必担心沾染尘埃,所以才可以穿戴纯白和浅色的衣物。”
大公主若有所思。
阮仁燧很好奇地瞧着方才说话的两个人。
抱怨白色难洗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红色襦裙,肩披黄衫,发间簪着支金钗。
说“钱都没有,读什么私立书院”的是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妇人,只是衣着装扮上明显便要富丽得多,两颊胭脂艳如红云,一副盛气凌人之态。
阮仁燧看了一眼,便迅速收回了目光。
旁边不远处有个青年妇人,生得颇为丰腴,肤白如雪,腕上套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手里边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娘子。
视线四下里这么一扫,忽然间定在大公主和阮仁燧身上了。
她微微一笑,主动走上前来,很和气地同小时女官搭话:“之前仿佛没见过娘子?”
小时女官还以微笑:“是呢,我们是刚入学的。”
又问:“您怎么称呼?”
那妇人说了声“您客气”,紧接着道:“叫我汪家娘子吧——这是我女儿明娘。”
汪明娘有模有样地跟小时女官福了福身。
小时女官不免夸赞几句,又介绍了阮仁燧和大公主给这对母女。
这边姐弟俩也分别见礼。
汪明娘生得像她母亲,脸庞雪白,下颌微微抬着一点,看起来稍微有点倨傲。
阮仁燧心想:她的确是有资格倨傲。
汪太太穿得不算显眼,但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单她套在手腕上的那对玉镯,估计就得值个三千两!
那边汪明娘已经跟大公主对上了视线。
两个小姑娘你好奇地看看我,我好奇地看看你,就像两只初见的小狗,在互相嗅嗅似的。
交换过气味之后,她们似乎确定可以做朋友了。
汪明娘就有点忧愁地说:“也不知道今天的考试会怎么安排……”
大公主深有同感:“是呀,我也很担心,万一很难呢?”
汪明娘显然了解得更加清楚:“听说就考一场,上午考完,下午就张榜出成绩……”
阮仁燧在一边儿听她们俩说话,忽然瞧见那张胭脂面往这边儿来了。
她似笑非笑地觑了汪家娘子一眼,将目光落到了阮仁燧姐弟俩身上。
末了又在小时女官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几眼,终于慢慢地打开了话匣子:“你们看着很眼生啊,是刚来的吗?”
小时女官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平淡,颔首道:“不错。”
那胭脂面见她态度冷淡,并不热络,脸色随之一冷。
她瞟了阮仁燧一眼,觉得这小子年幼,怕是套不出什么话来,便将目光转向了明显年长的大公主。
“小娘子,”胭脂面眉毛一挑,含笑问她:“你姓什么,阿耶是谁,先前怎么没见过你?”
阮仁燧心里边有点忐忑。
虽然出宫之前,贤妃娘娘肯定再三叮嘱过大姐姐,尽量不要暴露身份,但是理想跟现实,它往往都是存在差距的啊!
毕竟大姐姐现在也才五岁呢。
阮仁燧不担心她说错,但是他有点担心大姐姐说会漏嘴,叫成年人发现端倪。
但这等时候,大公主还没有被消磨掉的来自皇室公主的傲慢拯救了局面。
她很不高兴:“你是谁,你有什么身份来问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