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岁岁让梨:“姐姐大,让姐姐去!”
麻太常不由得称赞说:“皇长子友爱手足,有仁爱之风。”
侍中丁玄度摸着胡子,附和了一句:“是啊,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风范,真是难得。”
周文成也说:“皇长子品性纯善。”
其余人也是面有赞同。
唐红默然不语。
大公主神情错愕地看着他们,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只是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
手上忽然传来了一点热热的温度。
她扭头去看,是岁岁拉住了她的手。
阮仁燧看着满屋的大人,皱着小小的眉头,说:“用所谓的大义来欺负一个小孩子,你们真是没有礼貌!”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还是麻太常先说:“殿下这话从何说起?”
阮仁燧先瞪了他一眼:“谁去谁不去,就只是一个选择,这能代表什么?”
“我不去,单纯是因为我不想去,不是为了别的!”
又说:“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真的值得你们这么夸我吗?”
“一定要在大姐姐面前这么夸我吗?”
“你们真的需要一个可以理直气壮地用手足骨肉做踏脚石的未来储君吗?!”
麻太常听得愕然,脸孔涨红,几乎是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阮仁燧一只手拉着他大姐姐,另一只手伸出来恶狠狠地点了点他:“那你等着吧,等我做了储君,第一个先收拾你!”
麻太常:“……”
其余人不无同情地看了麻太常一眼。
然而紧接着阮仁燧又挨着点了一圈儿,雄赳赳、气昂昂:“还有你们!等着,统统都给我等着!”
其余人:“……”
第91章 你牙上有菜。
阮仁燧很清楚这些要臣们想做什么。
作为成年人,想要不露痕迹地去排挤一个年方五岁的小孩子,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从头到尾,他们甚至于都没有对大公主的言辞发表过评议——我们可没有针对她,话都没说一句,这也有错吗?
不就是夸了皇长子几句吗,这也不行?
居然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要妒忌,这样心胸狭隘……
可是当面前站着两个小孩子的时候,只对一个大加赞赏,却彻底地忽视掉另一个,又何尝不是成年人对于孩童的霸凌呢!
记忆当中,上一世,大姐姐从小就很努力,即便生了病,起不来床,恢复之后也会全力追赶落下的功课。
阮仁燧不太能够理解她。
说实话,做储君跟功课,这两件事其实没有那么大的关联。
他也曾经很疑惑地问过大姐姐。
“岁岁,你不懂。”
大公主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他,说:“我是一定要做到尽善尽美才行的。”
那时候大公主好像也才十岁出头。
到这一世,阮仁燧后知后觉地意会到了她的意思。
同样一件事情,她只有做到最好,才有可能被人看见,才有资格被拿出来跟她的弟弟做比较。
说不出是幸与不幸。
大姐姐很早就感受到了来自朝堂之上的漠视与冷眼,所以也早早地就知道该如何去应对这种局面。
而他这个皇长子,因为一路顺风顺水,是以当真正遭遇风雨的时候,反倒被打了个措不及防。
德妃知道崇勋殿那边发生的事情,又气又急:“你怎么想的呀?”
她觉得这臭小子真是太实诚了,为了姐弟之情,误了大事!
德妃惋惜极了:这是多好的机会呀!
阮仁燧就撇撇嘴,说:“他们又不是真心想推举我。”
德妃听得怔住,倒真是按住火气,耐下心来问他:“这怎么说?”
桌上一盘红桃正散发着清香。
阮仁燧捉了一个到手里,蹙着小小的眉头,一边捏,一边心不在焉地道:“他们想推举的是储君,不是我。”
储君,并不等同于皇长子。
因为现下他阿耶只有两个孩子,而大多数朝臣们都不愿看到大公主上位,所以他们才会心照不宣地推举他!
看他阿娘面露茫然,阮仁燧笑了笑,将话说得更明白一些:“阿娘,朱娘娘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呢,你能确定她以后不会给我生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吗?”
“到那时候,我跟这个嫡出的弟弟或者妹妹站在一起,如今支持我的那些人会说什么?”
德妃听得脸色一变。
她知道,朝臣们必然是会主张立嫡的。
到那时候,岁岁的境遇该有多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