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摆摆手:“给你你就收着,你当得起的!”
再忖度着当初太后娘娘的行事,她心里边儿忽的就有了几分明悟。
照着聪明人的做法抄作业,准没错儿!
德妃便问钱氏:“你有作成的画没有?”
钱氏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但还是一五一十地答了:“有的。”
又说:“娘娘若是不嫌弃,我献给您几幅画,只是粗劣了些,登不得大雅之堂……”
德妃不是自己想要:“你回去选一幅最好的,要是现有的都不如意,就去找最好的纸墨用心画一幅。”
她跟钱氏承诺:“等我回宫,带回去给陛下瞧瞧——说起来,他还算是你半个老师呢!”
圣上喜欢画,还与先帝一起极大地开拓了宫廷画院。
钱氏现下的水准,未必能够跟画院里的画博士们相较,但可别忘了,钱氏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的,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学的?
岂能一概而论!
德妃知道圣上是爱才之人,要是真的被钱氏打动,随便说句话,赏她个什么,钱氏以后的路都要比现在好走多了。
就算糊弄不到一个天子门生的金字招牌,求他给钱氏取个字也好呀!
钱氏听得怔楞,良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阮仁燧悄悄拉了她一把,叫了声:“钱妈妈!”
钱氏回过神来,热泪盈眶,二话不说,便跪了下去:“娘娘如此为我筹谋,大恩大恩,难以为报!”
德妃叫她起来:“这是你给你自己挣的体面,你不成器,我想帮你也是无能为力。”
又说:“皇长子身边出了你这样的利落人,外头谈论起来,我们母子俩脸上也有光不是?”
凡事都是相辅相成的。
钱氏感念不已地站起身来。
德妃倒是还在回味自己先前说的话:“人不成器,真是想拉都拉不起啊!”
转而又点点头,很严肃地跟旁边一直都安安生生吃早饭的夏侯小舅说:“小怡,从今以后,你每天要读一百五十页书,写不少于八百字的读书笔记!”
“……”夏侯小舅茫然又绝望:“啊?”
“啊什么啊?!”
德妃瞪了他一眼:“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再回想起自己的摸鱼时光,当下就恶狠狠地给打了个补丁:“不准从书里摘抄内容充数,也不准看话本子充数,叫我知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夏侯小舅:“……”
夏侯小舅端着饭碗,只觉得嘴里的羊肉都没味儿了。
不是,怎么一点缓冲都没有,刀就扎在我身上了?!
德妃叫夏侯夫人去下帖子,请教授自己的谭郎中过来吃个饭:“也叫她劳心,给小怡找个老师,在家里盯着他读书才好!”
关系就是得常来常往,又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夏侯夫人知道这是正事儿,当下麻利地应了声:“好!”
……
钱氏说家里边有成品的画,马上就能拿了来。
她人也坦诚,老老实实地说:“说句厚脸皮的话,精进是有的,但要说是像模像样,那还差得远呢,硬要我马上再画,反倒画不好。”
德妃就叫她回去拿。
阮仁燧心里边痒痒的,一脸谄媚地过去,弯着眼睛朝她笑:“阿娘,我能不能跟钱妈妈一起去?我都没去过钱妈妈家呢!”
德妃板着脸说:“我哪是你阿娘?我是马猴儿,还是个坏马猴儿,我半夜里掐你屁股!”
阮仁燧:“……”
阮仁燧就继续捏着嗓子说:“阿娘,是我不好,我不该说你是马猴儿,我错了!”
德妃冷笑一声:“你哪儿能有错?是我错了!”
阮仁燧鼓了股腮帮子,继续道:“阿娘,我真的知错了……”
德妃继续板着脸问他:“错哪儿了?”
阮仁燧:“……”
阮仁燧深吸口气,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阿娘,你闹够了没有?”
德妃:“……”
夏侯夫人:“……”
阮仁燧说:“差不多得了!”
德妃:“……”
夏侯夫人:“……”
阮仁燧说:“就算是我的错,这总行了吧?”
德妃:“……”
夏侯夫人:“……”
“怎么还不说话?”
阮仁燧就又加了一句:“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德妃脸色阴郁,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夏侯夫人忍不住掏出手绢儿来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