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欣慰又高兴,笑眯眯地瞧着她,一伸手,捂着她两颊的腮帮子往中间一挤:“夏侯博士,你怎么忽然间这么厉害了啊?!”
德妃“唔唔”两声,把他的手给拉开了:“你懂什么!”
她趾高气扬道:“我可是要当瓶花界开山鼻祖的人,能跟那些寻常人一样吗?!”
又说:“就得这么干脆利落地出一次手,以后其余人心里边才知道宫里边的底线在哪儿,以后才不敢肆意行事!”
德妃的想法一点都不错,狠杀了一只鸡之后,其余宫妃几乎全都给吓住了。
尤其是田美人,一下子就安生了。
内庭遣送宫妃往行宫去清修,秉持着天家之事便是国家之事的原则,政事堂的宰相们倒是也问了一问。
宋大监如实将事情讲了,倒是叫宰相们也啧啧称奇了许久。
维持内宫的平和与皇嗣之间的友好关系,是绝对的政治正确。
因为一旦皇嗣之争拉开序幕,就会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将其扩大为朝堂之上的党争,到最后朝臣们彼此攻讦,不同派系各自为战,即便是有心做事,怕也难了。
宰相们都很认可朱皇后的处置方式。
只是与此同时,他们也实在没想到,这么利索的一件事,居然是德妃干的!
他们对于德妃的记忆,还是皇长子没出生前,这位公然僭越中宫,最后把事情闹到了前朝这边来……
现下回头再看,短短几年之间,德妃的手腕和能力简直可以说是进步飞快啊!
而当下这种援引前朝旧事、整肃宫闱的故事,是可以被记载在后妃列传当中的。
先前属于德妃的那几行字,或许只有妃夏侯氏诞皇长子楚王乃至于曾经僭越中宫这两件事,但现在不一样了——再加上一件,三件了!
起码也算是过而能改,幡然醒悟,善莫大焉了。
而宁尚书对此事格外悚然。
回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叫了宁大夫人过来,亲自问她:“先前你往费家去,夏侯夫人态度如何?”
宁大夫人知道公公的意思,当下道:“您放心吧,很妥帖。”
很妥帖。
三个字,说得清楚明白。
当初她亲自往夏侯家走了一趟,去送赔罪礼回来的时候,也是这三个字。
宁尚书当初虽然已经听过,但此时此刻,还是要再亲耳听一遍才能放心。
因为今次的事情让他意识到,如今的德妃,今非昔比了!
她甚至于已经开始显露出一点政客的思维能力了。
内廷的宫妃们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你给我下毒,我给你打胎,相对其实都是小事,再大也不算大。
但德妃收拾齐才人的时候,选择了一个非常凌厉的角度——齐才人意图煽动皇室骨肉失和,心怀不轨!
这个罪名,可比争风吃醋大多了!
一锤子敲下去,齐才人到死都翻不了身!
宁尚书只觉得胆战心惊,再回想自己先前干脆利落的滑跪和处置,不由得暗松口气。
德妃还这么年轻,又诞育了皇长子,假以时日,真正是前途不可限量。
他实在是很懊恼:“十四郎真是不中用,那么好的婚事,居然都没能保住!”
宁大夫人劝他:“这其实也是好事,不然真的成了之后,再生出什么是非来,德妃娘娘不更得下狠手收拾他?”
想了想,又加重语气说:“依照十四郎的性情来看,这很有可能!”
宁尚书:“……”
好儿媳妇,真会说话!
有被安慰到!
……
披香殿。
德妃对于外界的反应暂时一无所知,她正在接待往自己宫里来送太后娘娘赏赐的小时女官。
不只是小时女官,夏侯小妹也来了。
德妃得了赏赐,自然是高兴的。
小时女官瞧着不动声色的。
倒是夏侯小妹没按捺住,主动跟姐姐说:“这对玉如意,可是单独赐给姐姐你的!”
进宫之后,她也长进了。
没说“贤妃娘娘和皇后娘娘都没有”,而是说:“整个宫里的娘娘们,姐姐你是独一份儿!”
又说了谭学士升迁的事情:“按理说,也得送份贺礼才是。”
德妃听得翅膀硬硬的,笑盈盈道:“太后娘娘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这怎么承受得起呢……”
假模假样地谦虚了一下,又赶忙嘱咐易女官:“谭郎中那边儿,千万别忘了送点东西庆贺一下!”
易女官笑着应了。
小时女官和夏侯小妹今次过来,不只是为了送东西,捎带这是也是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