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的吻,持续了好久。
上完药以后,裴念问她要吃点什么,陈树净躺在他怀里,恹恹说:“不用了。”
“嗯?”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裴念一怔,低下头看她:“什么意思?”
她憋了半天,挤出几个字来:“我想自己单独待一会儿,整理一下我们现在的关系。”
“不会又甩我吧?”
“……不会,我们又不是这种关系。”
他像是被噎住了,烦躁地啧了一声,有些不得劲。
陈树净懒得理他。
见他还不走,又催了一次。
裴念只能抿着唇,像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看着她说:“那你好好休息。”
她轻声道:“嗯。”
裴念走后,陈树净闭上眼,手轻轻搭在脸上,长长舒了口气。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
本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剪不断理还乱。
高中的时候,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个人患得患失。
她自私,愚钝,冷血,被爱也要反复印证,直到伤害他人。
但裴念说,被爱的人不用道歉。
陈树净花了五年才终于意识到,裴念走的那天她流下的眼泪,不是因为在泥泞的雨天摔得狼狈,也不是因为被母亲留下的欠款压倒。
而是因为,她那天清楚地明白了。
自己此生再也遇不到会把她拼好的乐高带走的人了。
在直言爱这件事上,陈树净总是掩耳盗铃,做胆小鬼。
*
记得读书的时候,苗米夏爱煲电话粥。
有次给她打电话时闲聊,问陈树净的理想型是怎样的人。
当时学校里非常流行一部偶像剧,剧里的男主角被评为当年的“最想和他谈恋爱”第一名。
因为班上的女生课间都在讨论,所以印象深刻的她在被问到时,下意识说了这个名字。
陈树净觉得自己也挺奇怪的。
明明看到裴念走到了旁边,心头已经闪过一个名字了,但偏偏话到嘴边,她改了口,说了那个演员的名字。
电话那头,苗米夏发出一个大大的“哇”,后来再说的那些揶揄的话,她已经记不大清了。
只记得在她挂了电话后,少年面上的不爽几乎挂脸,藏都藏不住。
“陈树净!你冬天的内衣都是我洗的*,你居然想和别人谈恋爱?!”
她听完先是一愣,接着脸红到耳根都遮不住。
“裴念!”
她耳尖发烫地让他闭嘴。
“嗤。”他不满道,“你还恶人先告状了。”
“我没有。”她小声说,“我就是觉得他演戏挺好的。”
但陈树净的解释显然听起来很苍白。
“骗子,你连电视剧都不看,回来就刷题,都没空理我。”
“我、我在学校,和米夏一起看的。”
裴念于是更不爽了,“那你连电影都不肯陪我去看,说要抓紧时间学习。”
“……”解释不清了。
陈树净只得拉过他的手腕,晃了晃,讨饶地看他。
少年有点心软,但到底有点气不过,最后伸出手,掐了下她的脸说:“今天别想我给你洗衣服。”
“嗯。”陈树净说。
“……算了。”
他没过多久就败下阵来,“你去洗澡吧,一会儿我给你吹头发。”
“好。”
那时候,他们还是最好的。
因为拥有过的东西很少,所以好的坏的,她都记忆深刻。
进入娱乐圈以后,认识陈树净的人都说她脾气好,性格温和,但只有陈树净自己知道,她其实没有那么好。
看上去脾气温和的人,也会得理不饶人。
这辈子说话最难听的时候,就是对他。
可明明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最快乐。
“陈树净,我到底有哪里做错了。”
“你要这样对我?”
很久以前,裴念声音沙哑干涩,拉着她衣角问为什么的时候,其实她也不知道。
就像她很少再回忆,有人会给她披外套的冬天。
拍戏被扇痛的脸,无数次饿醒的胃。
一个人很累,她也过来了。
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还是会难过。
她忽然庆幸刚才让裴念走了。
这样狼狈的样子,唯独不想被他看到。
可偏偏,门铃也在此刻响起。
她在沙发上静坐了好久好久,才慢吞吞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之后,发现地上放了一束花。
很漂亮。
她愣了愣,走出来拿花,没有防备地抱花转身时,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原来那人躲在门后。
下意识想挣扎,但闻到那股熟悉的海盐香时,她僵站在原地。
“别推开我。”
“……”
急促的呼吸声喷洒在她颈侧,裴念闷闷的声音从后传来:“我重新想了想,如果只是不被发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