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扶桑嘴巴朝外努了努,斟酌道:“又去那边了,不就是父兄在朝堂上出风头嘛,咱们高昌王也不差啊,每年上万匹的战马、矿料、银钱成山似的运往京城,听说这一次还征兵了,也算有功劳吧。”
孟古青摇摇头,细细讲给扶桑听,高昌王运来的那些东西,可不只是他们一家,而是整个高昌境内的,他不过是做个汇总,再者那也不单单是给皇后争面子,最主要的还是太后。这一次靖王闹事,跟随他身边的,几乎全是东胡人,这就把本来中立跟保皇党的东胡人坑惨了,南人最讲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朝堂上最近宣扬的也大是这话,高昌王之所以如此殷勤,一是为了撇清干系,表示忠心,二也是代表太后跟皇后表态,不是向皇上表态,皇上既是他的外甥又是女婿,还没严重到那步,主要是向朝廷跟天下表态。
同样,东胡人身份的皇后也就微妙起来,宫里的那些下人固然捧高踩低,其实远离凤仪宫同样是一种表态。皇后跟徐贵妃之间的战争,从来就不是她们两个女人的事,而是她们背后的两种势力。
扶桑听完,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半晌,结结巴巴道:“可,可是皇后跟靖王,跟靖王有什么关系啊?”
孟古青笑了笑,没再做声,扶桑也已经想明白,皇后何止跟靖王没有关系,她是靖王的亲哥哥摄政王‘硬塞’给皇上的,就是为了巩固高昌东胡人的权势,皇上一度因为这一层迁怒皇后,而且,最要命的是,皇后可还是靖王家小群主的干娘。这一点要是被有心人抓住做文章,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往小了说,皇后跟靖王府关系匪浅,清不清白谁也无法保证,往大了说,万一有人起歹心,这个时候来一招陷害,捏造一封跟靖王的书信就够皇后受了。
扶桑想明白了,突然发现凤仪宫处境堪忧,严肃道:“娘娘,从今日起,咱们也闭了宫门吧,无关人等一律不准来往。”
自从靖王起事的消息传来,京城九门就加强了戒备,严查进出人员,跟靖王走动亲近的人家也一律被暗哨盯住了,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跟靖王通消息。扶桑是受了这一点的启发,孟古青却摇头,“也不用自乱阵脚,反而惹人怀疑,咱们现在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安全的,往常采薇常说跟大家混得好,这个时候就真看她们的交情了。”
“都什么时候了,娘娘还有心情开玩笑。”扶桑是真怕,她现在看谁都像要害她们,她信任的只有皇后跟采薇。孟古青是要扶桑警戒,但也没想把她吓的睡不着觉,拍拍她的手,“放心吧,皇上明察秋毫,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咱们人正不怕影子歪。”
想到皇上对娘娘的钟爱,扶桑放心了一点,她再也不纠结皇上去哪里这种小事了,皇上信任皇后才是最重要的。本来计划等皇上带着冯公公来凤仪宫的时候,跟冯公公这个大总管透露一点底下人的不像话,现在也不肯说了,反正糊几个灯笼的绢纱她们还有,顶多花点小钱支使底下的小内侍上去换一下,不但不能叫冯公公操心,还得巴结巴结他。
采薇一听扶桑要巴结冯天保,疑惑地瞪大眼睛,扶桑自觉这是她跟娘娘的秘密,连萧世子跟娘娘认识这件事都没告诉采薇,些许小事更不用说了。她不清楚冯公公的喜好,需要跟采薇这个宫内‘百晓生’打听,等皇上来了,被娘娘请进去安坐,她们俩也恭恭敬敬将冯天保请走了。
孟古青扭头看见两个丫头打哑谜,知道她们要做什么,没管。赵东临一来,整副的身心都放在皇后身上了,哪里还有空去注意别人什么,他也不需要冯天保跟前跟后伺候,他觉得跟皇后单独待在一起更符合他的心意,进了内室坐下便手拉着手,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想说。
他现在也只有晚上这点时间来看皇后了,白日里前头的军报一递一递来,他跟六部几个大员整日议事,连太后也帮不上忙,何况还要避嫌的皇后。至于后宫的事情,他也不想叫皇后知道他又赏了徐家什么,又去看了贵妃几次,他明明不久前才跟她承诺‘以后你就知道了’,这才多久,他就要食言了。
头痛又累,赵东临靠在孟古青身上,闭上眼睛,几乎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可一日没见了,思念爬上心头,又痒痒地催着他多碰碰她,好好感受她在身边的感觉。
“好想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天长地久的相守。”他低低呢喃,说梦话似的。
孟古青听到了,但没有办法回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就算是逃避现实,也叫他逃避一会儿好了,但赵东临从来就有一股韧劲儿,她避而不谈的话题,他却偏偏要提起,“我今天去看大皇子了,他现在正在学说话,虽然都说他聪明,我却看他憨憨笨笨的,不过我挺喜欢他这样的,憨憨笨笨当个闲散王爷多好,我当初要是也憨憨笨笨的就好了,就跟你相守,什么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