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次选择了退学,开始了实践自己的道路。
找寻并实践自我是件很难的事情,阎弗生处处碰壁,屡屡不顺,在二十周岁的当天,连中餐店里的包子都吃不起,站在门外面望眼欲穿,靠着口水为自己解渴。
但转折总是会在山穷水尽的时候来到面前,阎弗生发现,自从“寻找阎弗生”以后,他的运气变得好了起来。
他得到了一个小公司的入场券,真正地开始了检验真知的旅途。
现实向阎弗生证明了,维格坦因设计学院一年半的废寝忘食没有白费,但却也如他当初所想的那样,终究只能是个跳板。
不过不论用处是多还是少,他都开始学着感谢那个时候的阎弗生,然后开始找寻新的阎弗生。
于是两年以后,阎弗生将当初为了交学费挪用的部分遗产,连本带利地补了回去,并给自己奖励了一杯酒,自此开始了他那崭新地寻找自我的旅途。
他开始试着认识更多的人,开始摸索着交朋友,开始越来越真切地认识到自己的外貌是一件杀器,并开始大胆地利用,甚至将它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然后在又一年过去,在23岁将要过半时,阎弗生拿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奖。
于是他凭着这个奖,跳槽到了另一家更大规模的平台,并在这个崭新的平台上,再次如蝗虫过境般,蚕食掉一座又一座奖杯。
他的名字在短短的几年里,迅速侵入无数人的耳朵,他那张越来越“穷凶极恶”的杀器,也愈发肆无忌惮地攻占着一双又一双眼睛,甚至他的身影,他的声音,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一颦一笑。
阎弗生感觉自己在越来越近地走向“阎弗生”。
于是他开始试着去享受,去俯视,去追逐,他开始不再需要借助什么勇气,就能够直接坐上飞机奔到另一个国度,只为了一夜的欢愉。
然后从无数个试图在他身上投资与压榨的人里,挑出那个最有眼光,也最不要命的家伙,与他坐在铺陈着利益的桌子两端,丑话说尽,脸皮撕破,斤斤计较,讨价还价。
最后一拍即合,把酒言欢,果断地收拾行囊,带走一切,毫不犹疑地奔赴到另一个崭新的天地。
但这一次,阎弗生不再做那不死不休的蝗虫。他放缓了脚步,放空了脑袋,放松了身体,变得悄无声息,像一只蛰伏在丛林最深处让人辨不清面目的野兽,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然后在那一声鹿鸣回响时,势如破竹般的从林间冲出。
在28岁的前夕,他拿下了那座象征着行业内最高水平的奖杯,成为Lelifego获奖史上最年轻的获得者,彻底地奠定了自己的地位,也将那个敢于不要命地往他身上砸钱的家伙和他的公司SinRenal,推上了最高处。
阎弗生做到了当初所说的,将那些曾经想都不敢想,碰都小心碰的东西,一点一点地全部得到了。
他站在了最高处,俯视着所有的人,他体会到一种如至云端般的痛快,他觉得爽极了。
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真正的“阎弗生”,整个人感受到了这么年来从未有过的归属感。
他纵情声色,他举杯高歌,他不拘无束,他酣畅淋漓。
但很快,这样的痛快,这样爽意,这样的归属感,在云雾缭绕的山巅上,变得越来越稀薄,越来越缥缈。
他开始发现原来俯视不过如此,和仰视并没有什么两样,都没有意义。
每当从那些繁华的热闹中抽离后,他都会控制不住地去怀疑,自己真的找到“阎弗生”,成为“阎弗生”了吗?
喧嚣的世界回应给他的只有沉默,他找不到答案,也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在许多年的遗忘与努力之下,那些狰狞的梦境早已变成一片纯粹的漆黑,夜晚也不再是让他恐惧的东西,可他还是时常难以入眠。
他总控制不住地感觉自己处在一个穷匮偏僻,又十分闭塞的角落里,他试着用那些闪亮夺目的东西,去填塞那个荒凉的角落。
然后坐在自己亲手打造的华丽城堡里,用性的刺激麻痹着那些奇怪的怀疑与迷茫。
直到他遇到敬云安,那个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脉搏跳动的男人。
阎弗生无法不去承认,从见到敬云安的第一眼起,他的视线就像漂泊在大海上的巨轮,猝不及防地触了礁。
他的眉眼,他的面庞,他的妖娆的身躯,和故作冷漠实则风情的声音,甚至每一根头发丝儿,都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想要掠夺,想要与之合二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