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对于他十分冷淡甚至堪称冷漠地推拒,并没有感到意外,反倒还轻轻扬起嘴角, 露出了几分莫名熟稔的笑来。
从露台上吹来的风,带着几分寒冷与一缕独特的香气,飘到了门口,Derek像是对气味十分的敏感,视线下意识擦过他的肩膀,投向了不远处的桌子。
整洁的桌面上没有摆放多少东西,于是就显得那各独一份的美酒佳肴鲜花和空空的小玻璃瓶,格外突出。
Derek睫毛几不可察地微眯了下,“哇哦,看上去很美味,”然后迅速转向了身前的人,“原来我搅扰了您用餐,真是抱歉。”
“不过我只需要几分钟,几分钟就好。”
Derek看上去年纪要大敬云安几岁,但笑容却并没有年长者的稳重。
尽管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是敬云安此时根本没有心思去听任何多余的话,只是他再次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Derek便摸着自己的肚子,面上露出了些尴尬,“至少您发发善心,看在我刚下飞机没多久,连晚餐都还没用过的份儿上,让我快点说完,然后好去填肚子吧。”
说着,他就稍微往前走了一小步,暗示对方邀请自己进家门的意思很明显。
“我还带着东西,是务必得交到你手上的。”Derek示意了下手中的包裹。
见状,敬云安踌躇了几秒钟,最终还是闪身让对方进了门。
Derek进门换了鞋子后,直接走到了客厅的沙发前,“我能坐在这里吗?”
敬云安淡淡地点了下头,然后在他的对面,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并顺手拿起酒瓶旁的小空瓶,面无表情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Derek瞥了眼垃圾桶的方向,一闪而过的“NaCN”模糊残像却在脑海中变得清明。
“我可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敬云安并不在意他的看法,只平静地看着他,“你要聊什么?”
明明才刚进门,语气里就已经有赶客的意味了。
“OK,”Derek耸了下肩,“那我就直言直语,长话短说了。”
他看着敬云安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打量,“不得不说,您远比照片中还要……让人感到心动,尽管您看上去有些憔悴。”
对面的人并没有因为他的夸赞而生出丝毫的波动。
“我以为您应该是长发的。”
“你这不是长话短说。”
敬云安仍旧毫无波澜,对于他见过自己照片的事也一点不觉得意外。
Derek扬了下眉,只好切入正题,“Pherson,也就是阎弗生,从我第一次见他到现在已经将近十三年了,而从他第一次对我敞开心扉到现在也已经十二年了。十二年,我看着他一步步爬出绝望的深渊,从一个遍体鳞伤、不堪一击的男孩,长成了拥有坚硬外壳的男人,看着他如何重新捡起生的欲望,如何慢慢恢复对这个世界的信任,甚至……如何笨拙又生涩地学着去真正的爱一个人。”
“说实话,我第一次从他发来的照片中看到你时,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说:有一天,这个男人会狠狠地伤透他的心。
“我把这话告诉了Pherson,可是他却说不会的,因为你们在很多方面都很相似,很有默契,甚至有些同病相怜。他说你一定会明白他的处境,即便不能完全明白,也一定不会站在世界的另一边去狠狠地伤害他。”
Derek看到对面那始终没有任何表情的男人,不动声色地攥起了手指。
“当然我今天来不是要指责或者批判你,毕竟我没有那个资格,甚至在了解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后,我感觉还有些能理解你的心情。”
Derek将放在腿边的包裹拿在手里,拇指轻轻抚了下,“Pherson刚开始接受疗愈的时候,很难对我敞开心扉,所以我就让他以文字的形式去记录,直到他愿意对我开口。不过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保持着这个习惯。”
“我来就只是想把这些东西交给你,”说着,他将厚厚的牛皮纸包裹递给了敬云安,“I think you should take a look at these words.”
敬云安垂眸看向他递到身前来的包裹,像是在踌躇自己到底是不是应该接过。
Derek并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沉默地凝滞了许久后,敬云安才终于伸手接了过去。
见状,Derek嘴角微扬,然后故意揉了两下手腕。
“OK,东西送到了,我也该走了。”
Derek从沙发上站起身,朝着窗户外面看去,“之前听Pherson说,这里有家很不错的海鲜店,我刚才似乎在路口看到了,打算去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