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白又气又怒,抓起霍行川的手:“锁灵咒是大咒,一次施咒没有作用,现在解除还来得及!立刻解开!”
“没有用了。”霍行川轻轻笑了一下,“谁让我比你早醒几天呢?你昏迷的那些日子,我每天都在施咒。病房里贴的不是封禁术,只是锁灵咒上的障眼法罢了,没想到仙人虚弱到连这都没有发现。”
“方才已经是第七次,锁灵咒完成了,仙人。”
知白气得起身推开霍行川就要离开,又被他拉了回来,指尖交织,来了个十指相扣,一种陌生的感觉随之而来。
“别走。”
知白肩膀一沉,霍行川坐下来靠着他闭上了眼睛。
他在感受我的魂魄?
“不是所有锁灵咒都能成功的,不少人在感知对方灵魂的时候会因为魂魄不合而被反噬。”想抽回来的手又被按了下去,知白冷冷地说,“所以我劝你放弃,我不需要你的灵力,也不需要你替我承受伤害。”
霍行川睁开眼狡黠地笑了一下:“巧了,我和仙人魂魄特别合。”
说完他又细细感受了一次:“很温暖,很舒适……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像是很怀念似的。”
知白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霍行川,那时候他就试着给自己输送了一点灵力,同样很温暖。
对了,当时自己就是因为这股温暖才决定跟他离开的。
难不成真是撞上了那点渺茫的概率,自己和他魂魄相合?
被感知魂魄倒是没什么感觉,只不过因为契约的关系,霍行川的灵力浪潮一般,温柔地将他环住。
像是落进了一个小心翼翼的怀抱。
连同他焦躁愤怒的情绪也安抚下来了,知白叹息一声问道:“为什么呢?霍行川。”
指尖触碰着对方的手背,掌心相贴,霍行川用灵力轻轻抚摸着身边人的魂魄。
为什么呢?
到底是在那一瞬间涌上来的这种念头呢?
前几日知白即将倒在腐尸烂鬼中的时候吗?在镜宫幻境里知白往自己身上捅刀子的时候吗?还是之前要冲上去和万渊同归于尽的时候?
都不是。
早在西北那个偏远的派出所,看到他的第一眼,霍行川就想这样了。
想带他走。
想让他在自己身边。
确定贺生山就是就是传说中的知白仙人的时候,更多的情绪是害怕。
是了,霍行川想,他只是害怕这个人会离开自己罢了。
害怕他逃走,害怕他要因为什么莫须有的原因义无反顾地去赴死。
所以才会想出来这个下作的方式,强行把人放在自己身边。
真卑鄙啊,霍行川。
“我不想让你死。”
知白的瞳孔微微张大,听见霍行川继续说:“我从来没觉得知白就该去死。”
阳光从地面上一点点向后退去,整间屋子在模糊的光线下暧昧不清。
霍行川几句话砸的他晕头转向,胸口里翻涌出千万中情绪。
有一瞬间知白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又被他压了回去。
天雷打下来的时候,他想就这样死了吧。
可惜他没死。
醒来后看见万渊,他又想和万渊同归于尽。
可是他还是没死。
后来很多次,知白都想如果自己的死能换来霍行川继续活下去也不错。
偏偏这个人一次又一次想让自己活着。
夜色终于席卷了整个屋子,两人沉默着坐了许久,他们指尖相连,魂魄相依。
半响,知白才喃喃吐出一句:“明明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下意识握住霍行川的手,在一片昏暗中,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啜泣。
知白一连几天都没再和霍行川说话。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锁灵咒的缘故,一千年没和人同床共枕,但是这几天挨着霍行川睡倒没觉得有什么不习惯。
每天晚上他被霍行川看着做一套修仙养气操,接着被喂一碗滋补药汤,洗漱完毕后几乎躺下就着,一夜无梦到自然醒,睁开眼睛床头就放着霍行川端过来的早餐。
虽然还没原谅被设下锁灵咒的事情,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日子过得确实滋润。
所以他没问为什么这么多天还在这里呆着。
直到今天破天荒地被霍行川叫醒。
知白揉了揉眼睛,见霍行川难得穿了件正装,连头发都梳地整整齐齐,配上暗纹领带,看起来人模人样。
知白终于开口问道:“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知白终于肯开口说话,霍行川眉梢闪过一抹很明显的惊喜,随后神色又暗下去:“时铎举行了追悼会。”霍行川扶着知白坐起来,把正装递给他,“你也换上,一会我们就过去。”
知白一怔,把衣服接了过来。
不知道霍行川什么时候买的衣服,知白穿起来竟然很合适。洗漱完后,霍行川给他系好领带,知白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自己也人模人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