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绥因回来的时候,中轴星系案件爆发,一连串的虫被拖泥带水全部扯出,每一只都没有好下场,在此之前因斗争死去的,全部被退休的上一任元帅授予勋章风光大葬,绥因甚至没来得及找那位元帅的麻烦,他就陪着一起去了。
找谁说理去?
这封存的卷宗里记载的就是真相,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提过那个少将姓甚名谁,只清清楚楚地写着【游客】与【星客】,看到这里绥因就明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马甲已经被戈菲一口气扒了个干净。
唉……
绥因叹了口气,将这些事情抛之脑后。
卷宗上记录的是当年的犯罪真相,还有一部分是少将的研究结果,他关于“神”的研究和戈菲的研究有异曲同工之妙,外界生物进出自由的凭借和停留的条件,以及能量体模拟虫族的可行性。
他们甚至私底下交换部分蒂斯特曼死刑犯用以研究……
几份文件的内容几乎都和“能量”二字脱不了干系。
绥因的指尖在操作台上轻点,他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按照他的了解和这里的资料,主神只有在拥有特定形体的时候才能被“杀死”,而且在此之前必须找到能量禁锢的办法,这个办法肯定不是用能量包裹能量。
绥因供养祂多年,他们的能量场极其相似,可谓密不可分,能量包裹能量?这和给生在草原上的菟丝子送一棵参天大树有什么区别?
别人……
算了,从长计议,实在不行自己上吧,造个空壳子勾引一下,祂不是很想要这具身体吗?
绥因关掉光脑,闭眼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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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菲望着窗台上正被风雨摧残着的小花发呆,他还在想着绥因的话,哪里也不去?他呆不住,但又说他能帮上什么忙?其实文员也帮不上什么忙,交涉方面有萨法尔。
无论戈菲再怎么觉得这只雌虫的脑子有问题都无法否定萨法尔在政治上的天赋,他曾经研究过萨法尔一段时间,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如果没有绥因,萨法尔·戴维几乎就能成为下一个格雷沙姆·卡特——虫族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足够疯狂、狠厉,也足够有野心,但很可惜,萨法尔撞上了绥因,这种可能就被彻底扼杀在了摇篮里。
他有些失神,右手下意识圈住左手中指的指根却没摸到熟悉的戒指,后来他才想起来自己把它和卵放到了一起。
戈菲打开窗户,将手伸出窗外,轻轻盖在了那朵于雨中无处依靠兀自摇摆的白色小花上。
雨丝打在手背上,轻柔但冰冷,积聚在一起形成雨珠,又顺着他的手背下滑,抚过手腕再到手臂,最后行至背面在手肘处滴落,落在文件上打湿了【星客】两个字。
戈菲望着那朵花,就好像是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又像是他如今的内心,漂泊不定,不知何处是依靠,他能怎么办呢?
除了等待,还能怎么办呢?
“嘀嘀嘀——”
戈菲将手收回来,湿漉漉的,如玉般白润的皮肤下是走向明显的青筋,藏匿在其中,有为其添了几分彩,他接通语音,对面却没有任何声音。
心头疑云丛生,但戈菲还是维持着最基本的礼仪。
“请问您是?”
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窗外的天色急速暗下,一阵闪电急速劈开天空照亮天地,紧随而来的是响彻天地的雷声,三分钟不到的功夫,戈菲便看到了黑夜的降临,还有……玻璃上的倒影。
以及他身后的那只“虫”。
第85章
一阵惊雷响彻天地, 绥因的飞行器穿透云层,直视那不远处的紫色闪电。
虫族已经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在这样的雷雨面前, 天地失色,飞行器隔绝不了的雷声伴随着边境的战况汇报声, 一点点敲击着他的心脏。
绥因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说不出来。
绥因摸着心口,压下心中的不耐,耳畔萦绕着不同将领的汇报声——
“西侧失守, 敌军数量过多, 是否退守?!”
“冕下!守不住了!”
“……”
“杀又不能杀,怎么守啊!虫屎!”默里奇的嗓音简直是响彻整架飞行器。
——一字一句无不在诉说着边境的危急情况,但此刻的绥因没有任何办法,他找不到主神的气息。
生平第一次, 他萌生了挫败的念头。
曾经无数次面对生死, 无数次身陷险境, 他都未曾有这样的感觉, 逃出他的掌心, 脱离他的掌控, 世界不再是手中的玩物而是一个切切实实的个体, 他又该怎么办呢?
默里奇第一次听见了绥因的迷茫——“先……我在想办法。”
喉咙干涩无比, 像是堆积在角落里生锈的黄铜,每一次细微的摩擦都耗尽力气发出嘶哑的哀鸣,绥因垂着眸, 撤去周身的精神力护照,将自己暴露在雷云滚滚的云层中以便更好的定位主神的气息,他沉默了许久, 久到所有虫都开始怀疑他的存在、怀疑他是否出了意外,久到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