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蒂。”
绥因定定地看着他,停在原地,万籁寂静,仿佛那些雨珠也停在了原地,这里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声音。
他伸手制止身后的军虫,径直向前,那密密的包围圈自动打开一道口子,等他进去之后再度合上又变成一个完整的圆,绥因跨过脚下无数尸骸,精神丝替他清理出道路、安置尸身,他就这样来到他的面前。
“赫蒂。”
赫蒂没说话,不久前,他们还靠在同一个栏杆上对着夜空饮酒,这段记忆怎么如此模糊了?
绥因忽然有了动作,赫蒂的尾勾下意识摆动,但却发现他只是在整理右手的手套。
他轻捏着中指指尖的白色手套,将它拽下来,随后不紧不慢地折叠,就像是在学校里学的军部礼仪教学视频那样标准,他沉着脸将叠好的单只手套塞进口袋,然后对着赫蒂露出了下飞行器以来的第一个笑脸。
“啪——”
萨法尔的眼皮跳了一下,他神色晦暗,余光落在不远处同样站着淋雨的尤利塞斯的身上。
绥因甩了甩右手上沾着的血,左手慢悠悠揉着手腕,目不转睛地盯着赫蒂侧着的脸,他的眼底还保持着那瞬间的难以置信。见此情形,绥因的笑容再次扩大。
“赫蒂,好玩吗?”
“如果没清醒的话,我还可以免费赞助一巴掌。”绥因向前走了两步,右手覆在赫蒂的左心口蹭了蹭——唯一算的上干净的地方。
他收回手,随意瞧了眼右手掌心,指尖捻去最后一抹粉红,他漫不经心道:“玩够了吗,这场借题发挥的游戏。”
赫蒂仍然保持着那个被扇巴掌的动作,歪着脑袋,嘴角抽搐似笑非笑,他的手轻轻覆盖在自己的脸上,刚刚被扇麻的地方,眼睛盯着脚边溅起水珠的浅坑。
“……”
“玩够了。”
绥因:“那就好。”
他神色淡淡,忽略在场之虫的反应,对于赫蒂的话只是轻微叹了口气:“祂呢?”
“……”
“说话。”
“没关住,跑了。”
“演技不行?”
“嗯,压制不住,”赫蒂扭了扭脖子,冲他扬起一抹阳光的笑,“刚刚一巴掌被你扇跑啦。”
像一只小狗。
得寸进尺的那种,疯狗。
绥因盯着他,轻斥一句转身就走,赫蒂离得近,但仍旧是什么也没听到。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他该做的已经做到了,绥因也扇他嘴巴子了,现在就不能骂他!
赫蒂乖乖跟在绥因的身后,路过萨法尔的时候还刻意眯着眼睛笑了笑,完全不顾及浑身的鲜血和萨法尔下意识后退的动作。
“现在去哪?”赫蒂双手背在身后左手捏着右手,一蹦一跳地,语气中甚至还带了些期待。
当然,绥因觉得如果忽略他胸口和脑袋上的大洞以及身上各处大大小小的划痕、被鲜血浸透的烂布条衣裳的话,这家伙确实可以说是个天真无邪的“人”。
现在嘛,只能说是个脑子有病的疯子。
绥因嘴角勾起,带着赫蒂走向了军部大楼,只是在临近进门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自己还带了两个家伙扔在外面,他这时候才想起来给萨法尔打通讯——正是卡施林交给他的那个。
卡施林在他去了趟娜提亚维达之后便去了另一艘军舰,估计这会儿还在赶往军部的路上,毕竟除他之外的军舰都在固定区域降落集结,而后才能赶来军部大楼。
“什么安排?”萨法尔冷淡的嗓音从光脑中传来。
绥因挑眉,隔着遥遥虫群与他对视。
“带着卡施林和尤利塞斯依次前往三军、四军边境,带着这位首领见见他们家的反叛军,另外,我留了点小礼物给尤利塞斯,接到卡施林的时候记得让同行的弗尔弗吉斯送给他。”
“行。”
绥因对着他们的方向举了下光脑,轻轻晃动两下便进屋关上了大门,赫蒂插兜站在他的身边,面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他的眼睛暗淡无光,沉默地站在门前,光影摇曳,大门边斜射进来的光照亮他的胸膛,赫蒂褪去虫前的疯狂和不正经,低声说:“让祂察觉到了,我的问题。”
“没事,祂足够谨慎。”
绥因像是完全不在意,随意挥挥手,带着他坐上前往顶层的电梯。
乌云压城,赫蒂站在高楼上,看着不远处的乌云和地平线之间透出的线性白光,不自觉歪着脑袋看绥因:“现在怎么办?”
绥因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挪开视线,精准找到那光照进来的方向轻轻眨了下眼。
“没关系,我会杀了祂,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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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因:不是,我来这一趟是为了找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