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战,要么死。
这是巢禄的人生信条,被少年记在心里,黄昏之战虽然结束了,但战争没有结束,他们总有一日会重返大陆的,而他钟离寂,就算是死,也必然死在战场上。
然而就是巢禄的证词,让魔君与魔主引发了众怒,几乎是坐实了他们在黄昏之战中与宗门联手欲倾覆魔界的罪名。
这位年迈的将军在弥留之际吐着鲜血,指着魔君与魔主,说着他们魔界有这样的领导者,实乃祸事,若非他们吃里扒外,此战魔界必胜。
巢禄死去了,或许是老死,或许是在战争中耗空了身体。
随着巢禄的去世,魔君与魔主遭到了无尽的讨伐,内乱以他们双双身死为代价,终于平息。
钟离寂也九死一生,被送出了魔界。
那些在大陆上流浪的岁月里,钟离寂从未怀疑过他的父母,他相信他们都是被诬陷的,再没有比魔君魔主,更想让魔界变好的魔种了。
至于巢禄,钟离寂尊敬他,毕竟他已经死了,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误会,一定是那篡位的贱种蒙蔽了巢禄将军。
可是……时隔多年,钟离寂却在遥远的蛮荒之地,神秘的荒城,充盈着灵力的聚灵阵中,见到了巢禄。
他没有死,他在这里苟延残喘着。
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方式。
那一刻,愤怒冲昏了钟离寂的头脑,他只有一个想法,巢禄,叛徒,他必须死,一定得死。
重回魔界,他的目标可不止是夺取魔君之位。一切伤害过他父母,一切落井下石的魔种,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等到钟离寂冷静下来的时候,事情便已经闹成现在这样,几乎是无法收场的地步了。
现在的钟离寂什么都可以不在乎,除了薛遥知,他分明最不想的,就是将她置身于危险中,可是现在……她身边的危险,的确都是他带来的,而现在的他,别说苟延残喘了,就连保护她都困难。
见到巢禄时的愤怒,在面对薛遥知时,皆被愧疚取代,他低垂着脑袋,不敢去看她:“抱歉,都是我的原因。”
钟离寂说话的时候,薛遥知就拿了一边沈大夫特地准备的湿帕子,帮他擦拭身上的血迹。此时听钟离寂说完,她气得将手里的血帕子一扔。
“果真是老不死的。”薛遥知咬牙切齿,她天性正义,见不得不平之事,她说:“你没做错,若是我在意的人,被这样不明不白的害死,我必然要让害他者血债血偿。”
薛遥知没有至亲骨肉,她只有在意的人,她在意的人不算多,容朝算一个,至于其他人……钟离寂或许也算吧。
倘若钟离寂死在这里了,她一定会帮他报仇的。
她的态度太过于激动,让此时已经平静下来的钟离寂,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他似乎是想到了别的什么,垂在身侧的手,不安的摩挲着。
薛遥知也没激动太长时间,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想着刚才钟离寂告诉她的一些陈年旧事,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可是乌秋告诉我,巢禄是因为犯了事,被流放到蛮荒之地的。”薛遥知回想道:“若是魔种都知晓巢禄没有死,那对魔君魔主的指证,岂不是站不住脚了?”
钟离寂太久没有回魔界,他除了知晓一些旧事,现下对魔界的局势一无所知,他说:“管他死没死,既然在这里看见他了,我要把他挫骨扬灰!”
一直非常安静的沈大夫冷不丁的说道:“巢禄当初是假死。”
薛遥知和钟离寂同时看向他。
沈大夫说:“巢禄在魔界的影响太过于深厚,便是传出“身死”的消息,都有一堆不相信他真的死了的魔种。所以,他们向现任魔君请愿,希望由我来为巢禄最后做诊断,不出意外的话,我该宣布他的死讯。”
“但我发现了,他没有死。”
只不过那时候大局已定,魔君即位,纵然是巢禄没有死,也改变不了什么,或许前任魔君魔主的事情的确是有隐情,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为了给前任魔主背后的家族一个交代,魔君传令,将巢禄贬进了蛮荒之地中,便算是了结了这件事。
钟离寂冷笑:“贬进蛮荒之地?怕不是苍远山那个老匹夫给巢禄找了个续命又没人管的好地方吧。”
“的确如此。”沈大夫平静的说道:“我不知在他被我揭穿假死之前,会去往何处,但东窗事发之后,荒城的确成了最适合他的地方。”
“巢禄不知从何处找到了这人骨制成的邪器,而苍远山曾承诺过为巢禄续命,在苍远山的帮助下,巢禄凭着人骨贝壳控制了荒城。”
“那聚灵阵的原型,是初代魔君魔主在蛮荒之地设下的禁制,他们将其练成了聚灵阵。此后的百年间,巢禄通过聚灵阵和人骨贝壳,不断的吸纳荒城魔种的灵力,来为自己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