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站碰头的时候,郑千玉说话带了鼻音,林静松接过他的行李箱,道:“你感冒了?”
郑千玉有些心虚,说:“小感冒,睡一觉就好。”
他的身体确实不错,很少生病,感冒之类的小病也一直好得很快。
郑千玉自己没有很在意这件事,林静松却在车站的药店买了感冒药让郑千玉上车吃了。郑千玉吃完药困得不行,靠在林静松的身上睡了一路。
原定的计划是当天到了之后先到处逛逛,郑千玉预约了博物馆。在酒店放完行李,郑千玉已经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在博物馆要林静松帮他和恐龙骨架拍照。他出行穿得很简单,T恤上印着卡通字母,在林静松的镜头里冲他笑,像个高中生。
海边的城市夜里浮风,林静松惦记着他还在感冒,早一些回了酒店。郑千玉因为感冒说话还有些瓮声瓮气的,洗了热水澡,靠在床头看今天拍的照片,说林静松在每张照片里的表情都好像在被绑架。
明天就可以去他期待已久的风筝节,郑千玉兴奋过了头,被林静松按下睡觉。关了灯,郑千玉还想说话,在林静松怀里动来动去,最后被他摁住手脚,只许睡觉。
林静松是带了套的,这几天都用不上了,因为郑千玉感冒了,而且还没有什么自知之明。林静松忍耐着,抱着他睡了。
半夜郑千玉发起烧来,林静松醒了,感到他的皮肤明显比自己的要热。他轻声把郑千玉叫醒,郑千玉没什么意识地应他,林静松叫了温度计和退烧药的外卖,半夜给他量了体温,喂他吃了药。郑千玉整个过程神志不清,完全靠在林静松的怀里,吃完又睡着了。
他的呼吸有些热,林静松后来没怎么睡,用额头一直贴他,怕郑千玉烧得太厉害。郑千玉说了少许的梦话,好像梦见林静松,林静松只好抱紧了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做噩梦。
第二天早上,郑千玉的嗓子完全哑了,仍旧发烧,他的脸色有些白,嘴唇却很红,完全是个在生病的人。
郑千玉呆若木鸡地坐起来,浑身的关节酸软,鼻子很堵,几乎难以呼吸。
“呃……”
他的眼睛看向林静松,眼神流露出恳求。
林静松拿了粥的外卖,对他说:“不可以去了。”
风筝节在吹大风的户外草坪上,郑千玉发着烧去吹,大概要把人吹坏。
林静松道:“再不退烧,就要去医院。”
郑千玉发出一声悲鸣,想下床展示自己的生龙活虎,被林静松瞪了一眼。
这一天他只好躺在酒店里,生无可恋地看风筝节的直播。这里每一年的风筝节都是国际性的,有很多地方的风筝高手带着奇奇怪怪的或是惊艳四座的风筝来。游客自己也可以放风筝,风足够大,人不用走动,站在原地轻轻一扬,风筝就可以飞起来。
郑千玉期待了很久,却因为对自己身体的疏忽,错过了这么有趣的场面。
没有去成的风筝节,郑千玉只记得外卖的青菜清粥意外的好喝,还记得自己昏睡的时候林静松伸过来探他额头温度的手。
他的手对于发烧的郑千玉来说有些冷,让他感到舒适,于是郑千玉伸手把他的手按住,放在自己的脸侧,不让他离开。
等到郑千玉好一些的时候,风筝节也结束了。真正的擦肩而过,使郑千玉漂亮的脸露出垮垮的表情。
无处埋怨,只能怪自己。
没有放成风筝让郑千玉有些不开心。离开的前一夜,林静松给郑千玉穿了厚外套,戴了口罩,带他去了海边。
那是夕阳将尽的时刻,郑千玉穿得很温暖,林静松仍走在他前面,挡风吹来的方向。蓝调时刻,天空的尽头夜幕开始,光线是幽蓝色的,海边的人看完了夕阳,也离开得差不多了。
在海浪声中,林静松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把烟花,让郑千玉接了一支,用打火机帮他点上。
烟花被点亮,燃烧四溅,像一把散落的光火,又像一场小而密集的流星雨,在郑千玉的手里发出滋响,照亮了他的脸庞。
他小声地“哇”了一下,眉眼舒展开来,忘记了遗憾。
郑千玉和林静松站在海边,他一共点了七只烟花,林静松就在一旁看着,他没有和郑千玉一样小孩般的玩性。郑千玉将最后一只烟花塞进他的手里,帮他点亮。
在烟花的光亮之中,林静松有些沉默、有些困惑地看着这转瞬即逝的事物,他有时候觉得这样的东西没有意义,但可以让失落的郑千玉开心一点,他通过这种方式理解了烟花的意义。
燃尽所有烟花之后,郑千玉在海风之中对林静松说,那明年再来吧。
他说,明年他绝对不会再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