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山,也夷为平地最好...”
“这次,我们务必要将李氏父子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揽月眼圈微红,嘴唇翕动了几下,“公主...”
贺阶和吴悬两相对视了一下,内心有些激荡,颔首领命,“谨遵公主殿下之命。”
这时候,辛夫人也从外头赶了过来,从袖中掏出一个精巧的玉佩,玉佩半缺如月,和李沧一直佩戴的那块儿,刚好拼成一个完整的圆佩。
“公主,按照您前几日的图纸,宝尚坊的工匠们日夜打造,终于成了。”
姜采盈接过仔细抚摸了一下,玉质凝脂,触手生温似母怀遗泽。在短时期之内,应该能做到以假乱真。
“公主,时辰不早了。”府中管家此时的声音在屋檐外响起。一时间,庭院中所有人的心都微微提了一下,心跳加快。
“走吧。”姜采盈深吸一口气,迈开了步子,开始踏向未知的危险博弈中...
她走后,贺阶和吴悬还愣在原地片刻。
吴悬往屋顶上看了看,有些不放心,“鸢应该...跟过去了吧。”
“应该去了。”毕竟,她可是凭一己之力打败了所有暗影杀手,从无忧谷的尸身血海中一路杀出来的。
不过,贺阶脸色渐渐深沉。
他担心地并不是鸢,而是在鹤溪和玉竹山设伏是否真的有用。再者,关于李沧的密事,她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如果...
他的眸光有些凌厉,脑海中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公主殿下打从一开始便是和陛下,和淮西李氏一伙儿的...那么鹤溪和玉竹山,便是他们瓮中捉鳖的毒计。
吴悬倒没想这么多,只是催促着贺阶,“还愣着做什么?我们得赶紧将剩余的兵力点清,准备出发了。”
他扯了扯贺阶的衣角,却见他一动不动,幽深见底的眸子直直地看得他发毛,“吴悬,你说...我们已经有多久未曾接到主上的书信了?”
“已有...”吴悬皱着眉头认真数了一下,“大约有半月了。”
贺阶眸色幽深,“从这里到丹州,不过七八日路程。按照主上秉性,他应该五日便可到,可丹州的情况我们可曾听到过只言片语?”
“你什么意思?”吴悬挠了挠头,连语调都止不住提高,“你的意思是...主上遇到了危险?”
“呵...”贺阶的目光拉长,“事情恐怕,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简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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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甘州边界。
阴天,鬼哭峡。
三千玄铁军,像一条沉默的墨色铁流在黑暗的狭窄谷道中艰难蠕动着。
连续三日的暴雨山路彻底泡成了泥沼,马蹄深陷。
士兵粗重的喘息和低沉的号子声在湿冷的空气中回荡。
卫衡此时位于队伍的最前方,他摆了摆手示意队伍停下。雨水浸透了他的披风,冰冷的寒意透过玄铁甲片渗入骨髓。
他紧抿着唇,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两侧陡峭、怪石嶙峋的山壁。
峡谷上方,乌云低压,光线昏暗,直觉告诉他这地方不对劲。
“将军,怎么了?”副将陈岩策马靠近,声音嘶哑,脸上满是疲惫和忧虑。他头盔下的鬓角已被雨水和汗水浸透。
“传令,前队加速,中军护好辎重,后队警惕断后。”卫衡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穿透雨幕,“刀出鞘,弩上弦!”
命令一层层迅速传递下去。
铁器摩擦的铿锵声瞬间压过了雨声和喘息声。士兵们疲惫的眼神中重新燃起锐利的光芒,握紧了手中的兵刃,弩手们艰难地在湿滑的泥地里稳住身形,将冰冷的弩箭搭上弓弦,警惕地指向两侧高耸的山崖。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尖锐、如同鬼哭般的哨音,毫无征兆地从峡谷左侧的山崖顶端撕裂了沉闷的空气!
那声音尖锐得仿佛能刺穿耳膜,带着一种非人的怨毒。
“敌袭,注意防守!”卫衡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
话音未落,峡谷两侧陡峭的山壁上,如同鬼魅般瞬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人影!紧接着,便是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尖啸。
不是箭矢,而是无数拳头大小、棱角狰狞的碎石。它们被简易的投石索或者直接用人力狠狠地抛掷下来,如同下了一场致命的石雨!石块滚动中带着巨大的能量,呼啸着砸向谷底拥挤的玄铁军。
“砰!”
“咔嚓!”
惨叫声、骨骼碎裂声、战马悲鸣声瞬间爆发!士兵被石块正砸中头盔,连人带马轰然倒地,头盔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红的白的液体瞬间从缝隙中涌出。战马被砸断脊骨,哀鸣着翻滚,将背上的骑士重重甩进泥泞。
“举盾,保护主上。”陈岩一边怒吼,一边猛地勒住躁动不安的战马。前排的刀盾手立刻将沉重的玄铁盾举过头顶,互相靠拢,组成临时的“屋顶”。石块砸在盾牌上,发出沉闷如鼓点般的巨响,震得持盾的士兵手臂发麻,虎口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