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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后宫接连出现数个伶人小倌,浓妆艳抹、扭腰摆臀之姿,让后妃们鄙夷唾弃。
摄政王奉旨前往豫州平叛,而北地战事频发,房渊屡屡立功,步步高升。
可同时,他身受重伤的消息传回了上京。
房幽忧心兄长,更忧心与恋人分隔千里外的灵忧,她面上倒是无事,笑着将最新研制出的解毒丹药给她,后一日便失了踪影。
一开头裴昱未曾注意,直到灵忧十数日没来给他解毒,这才觉着不对。
得知她趁夜偷跑出宫,已然不知去向,裴昱气得面色全无。
想要惩处,可灵忧是孤家寡人,压根没有不惧怕连坐,他只得花费了大批人手去寻,焦急得面色一日差过一日。
这时候,后宫乱糟糟的,前朝也因政事乱成一团,房幽要请崔云锦进宫小聚,裴昱也没空分神去管。
崔云锦面上的愁苦之色比上回还要深刻,她发上簪着白花,神情噩噩,原是她那小弟已然失了性命。
她见了房幽,实在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我知晓他不是个东西,他该死,可我从小带他长大,他死了,我们崔氏该怎么办?”
房幽安抚地拍她的肩,道:“崔大人常年在关外,鞭长莫及,你只是长姐,对他如此已是仁至义尽。”
想到裴焉临走前的那番交代,想来崔家早有决断,还是如从前一般将崔氏交给她,只是不再寄希望于赘婿。
房幽道:“斯人已逝,你目下伤心也无用,最好得想想崔家的下一步。”
崔云锦满目迷茫:“我?我能做什么……”
崔家这一代只有她与阿弟两个孩儿,可谓枝凋叶零,阿弟死了,其实也代表崔氏主支完了。
她起了与前世一般的想法:“幽幽,我要去榜下捉婿么?”
找一个有些真材实料,但家境贫寒的进士,帮她撑起崔氏。
房幽摇头:“你观我所嫁之人,便该知晓男人不可靠。如今你有崔大人与摄政王护着,何必要靠别人。你心性单纯,未必能玩得过那些有攀龙附凤之心的人。如今自立女户者颇多,你也可以效仿掌管崔氏。”
崔云锦苦着脸,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她与阿弟实则是崔氏留在上京的质子,与父亲并不亲近,即使有房幽如此劝了,她还是不敢去与父亲说。
房幽道:“可还记得我上次与你所说的?”
崔云锦点头。她们二人虽自小吵架,但她一直都很在意她的话,她记得,千万不要与钱姓男子往来。
房幽:“我想了想,是我记错了,你的真命天子便是那位钱姓公子,你且去找他吧。”
她心里谋算得不甚清楚,以为让崔云锦避开就能无事,但忘记了她前世是摔了大跟头才成长起来。如今既有裴焉盯着,想来她那里出不了什么事,还是让她自个儿去经历一遭。
崔云锦一时有些糊涂,只能点点头。
话毕,她看着变得娴静沉稳的幼时好友,有些犹豫该不该提起。
听她方才所言,她与皇帝的婚姻并不幸福——想想也知,哪个被贬妻为妾的女子是顺心如意的呢。
崔云锦抿了抿唇道:“我知晓你对我表兄没有情意,但是,我觉得你得晓得他为你做的。”
房幽迷惑看向她,只听她继续:“房大人在豫州出事,她立刻就赶了过去,为了救房大人被刺穿肺腑,如今生死不明。”
“幽幽,我真是觉得你选错了,当初若选了我表兄,必不会如此。”
房幽脑子里嗡声一片。
她抓住崔云锦的手臂,疾言厉色:“我阿耶怎么了?”
崔云锦道:“房大人被汝南袁氏扣押,表兄是去救他。”
她瞧见房幽显见地松了一口气,一时不甚理解:“你阿耶没有出事,出事的是我表兄,你真就如此不喜他,连他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无动于衷么?”
房幽攥了攥手心。
她何至于此。
裴焉做事从来不告诉她,她又如何为他担忧。
崔云锦失望离去。
到了第二日,严致欣便拿着这消息来激她,她已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晕了过去。
严致欣傻眼,房幽醒来后亦有些呆滞。
她是想装晕,没想到竟真的心慌气短晕了过去。
且还是掐人中都醒不来的那种。
此事惊动裴昱,他以为凭借房幽的人手,早该知晓豫州叛乱一事,怎么如此脆弱?忽地想到昨日崔云锦进宫,莫非她是为了裴焉才如此?
他目色犹疑,听得御医说其身体无事,很快离去。
而房幽,早在御医诊脉脸色大变之时,便心头一跳。
第52章 第52章
给她诊脉的御医乃是之前她手被翠钏割伤时,裴焉那里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