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们又不是没事做,又要打扫卫生,又要烧饭。这不是工作?”岳宁问她。
“在老家,这也能当成工作,那不得被人笑死,被人骂成是懒婆娘?”葛大姐说道。
老家所有家务都是女人的,几乎没男人什么事,女人们也都习惯了。岳宁说:“这不叫工作叫什么?我这个烧菜的,还被人叫大厨呢!”
“那是在酒楼。我这是在厂里,我也不是厨子。”葛大姐到灶台后生火,“先烧水,是吧?”
“对,我先把河蚌汆水。”岳宁转头要找葱姜。
葛大姐见了跟秀秀说:“秀秀,给你岳宁姐去拿葱姜蒜进来。”
秀秀到门口,老姜一块块放在窗台上,蒜头和辣椒穿成串了挂在窗上。
岳宁切了葱姜放进锅里跟水一起煮,再把蚌肉放进去汆水。
河蚌汆过水了,岳宁让秀秀用刀背把蚌肉敲松。
蚌肉如果处理不好,有泥腥气,而且这个蚌肉还会像橡皮筋一样难以嚼烂。
“大姐有猪油吗?”
“有,橱里还有大半碗呢!”葛大姐说。
岳宁拿出雪白的猪油,挖了一勺,加入菜籽油,下了葱姜把那几条小鲫鱼下下去煎,煎到两面金黄,她用锅铲子把鱼全部捣烂,再翻炒几下。
“姐你这是干嘛呀?鲫鱼本来就刺多,这下刺全混进去,还能吃吗?”秀秀看着心疼。
“我只喝汤,不吃肉。”岳宁往锅里加米酒,再加两大勺水进去。
“啊?鱼肉就不要了?”
“对啊!都把里面的味道煮出来了,鱼肉也没味道了。”岳宁说。
秀秀心疼地脸都在颤抖,她说:“姐,你这是资本主义腐朽生活方式,太浪费了。”
岳宁想着要不要告诉她,酒楼里吊高汤用的老母鸡、猪大骨、金华火腿之类的好东西,汤吊好了,那些料也全扔了。还是不要说吧!秀秀可接受不了。
岳宁把鳊鱼从脊背处剖开,肚皮那里还连着,两面划了花刀,施先生是泰国过来的,泰国菜酸辣还重香料,口味也重。
另外几个说喜欢吃葛大姐做鸡肉垫卷,估计也能吃点辣,这个鳊鱼就带点辣红烧了。
这里没有抽油烟机,鱼汤烧开,蒸汽冒出锅盖,鱼汤的鲜香飘了出来,秀秀叫了起来:“好香啊!”
在小杨沟的时候,秀秀也吃过岳家父女俩做的菜,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时候他们哪舍得放这么多油?油都是做成油泼辣子,就算是放进浆水面里,那也是省着再省着用了。
这样的限制下,父女俩的做菜水平也就发挥不到一小半了。
她再把秀秀拍松的蚌肉,给切了块。
岳宁揭开锅盖,锅铲在里面一搅动,鱼汤已经雪白了,她把鱼汤过滤了。
葛大姐从灶台后出来说:“宁宁,这些渣滓别扔了。”
“不要吃了。姐,咱们现在真不差这一口吃的。”岳宁跟葛大姐说。
葛大姐笑:“我闲来没事,跟秀秀一起刨了一块地,去镇上农业站买了点种子,种了点菜,这些东西我放桶里沃熟了做肥料。”
“那行。”
岳宁洗干净了锅子,再下了底油,又是葱姜蒜爆香,这下是下蚌肉煸炒,炒过之后,加了一点米酒,再把鱼汤给倒了进去,让葛大姐加了一块木柴,小火炖着。
葛大姐已经在揉面团了,岳宁去切了葱花,葛大姐说:“橱子左边的罐子里有香料粉,我老家带来的。”
岳宁拿出来,西北家家户户都自己磨香料,无非就是那么几种料,但是每家每户都有自己配方,味道总有些许的差异。
葛大姐的香料粉就像她的人一样,味道不浓烈却悠远。
香料粉加上油盐葱拌匀,等下卷在花卷里。
葛大姐拿出了擀面杖把面团擀薄,把葱油抹在面皮上,卷了起来,一段一段切了。
秀秀过去把电饭煲的插头插上,按下开关,转身过来说:“姐,我出来才知道,水是不要去几里地以外去打的,做饭不用柴烧的,这个电饭煲,它自己就烧了。阿祥师傅说,以后咱们厂里也要做这个电饭煲?”
“是啊!君贤在考虑。”
“可不是吗?我们从坐上火车出来,才知道外头跟我们山沟沟里,那是两个世界。”葛大姐说,“我以前还认为自己好歹是去市里读过书的,可到了这里也算是见了世面。”
“这里的电视可以看到港城的电视台。”秀秀想起一件事,“姐,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呢!”
“什么时候?”
“就是有个什么做菜比赛的,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也看不懂是什么?”秀秀撅着嘴说。
岳宁伸手刮了一下她的脸,说:“时间长了,不一定能说,但是你们肯定能听懂,我跟你们说,这里啊!未来是机会最多的地方,你们最好都要学会讲粤语,以后机会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