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真浅薄。
心里指责别人浅薄的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凌晨两点偷窥同性的行为也许说不上浅薄,但绝对可以称之为“变态”,只是一心一意向床的方向匍匐行进。
终于到了目的地。我把台灯稍微往床这边转了转。
他侧卧着,与其说是躺,不如说正蜷缩在床上。用手臂紧紧包裹着自己。
这个姿势异常熟悉,熟悉到令我害怕。
我慌忙拧掉台灯。
霎时屋里一片漆黑,只剩我紧张到痛苦的喘息声。
被我扔在地上的掌心游戏机,缓缓渗出微弱的蓝光。
米凯尔……
第二天一早被妈妈推醒去上学的时候,我的救命恩人还没有醒来。虽然有些担心,但我属无用人士,呆在家里也不能帮上什么忙,何况,我不想再看到他的睡姿。此外,我得令把茉莉朱莉押送到学校,以防她们跑到我房间犯花痴。
于是我像苏格兰牧羊犬一样,跟在身形壮硕的茉莉朱莉大肥羊后面,确定她们走进各自的教室。至于她们会不会偷偷跑回家,就不是我能操心的事情了。
完成押解任务,我赶到自己教室,却见马克坐在我桌上,和他的党派小弟们嘻嘻哈哈,看到我,他们笑得更厉害,别有深意的目光引我看向黑板:
简单的素描风格画出一个倒在地上的眼镜男,旁边是个高瘦身形,两人正将手臂绕在一起。属于眼镜男的对话框说:
“哦,会说话的橄榄球提醒了我,我是你的人了。”
与之对应的对话框上写:
“哦,亲爱的,那我们现在就去医务室嘿咻吧。”
“……”
我不发一言,低头走到座位前,马克并没有从我的桌子上下来的意思,只是淫笑着说:“嘿,戴比亲亲,什么时候把你的漂亮相好带来,让我们大家一起享受享受。”
乘兴给别人起绰号是马克的一大特色,班上有水桶女、细腿男、丁字裤、三刀客、硫化钠。
还有SOB。
他给米凯尔的绰号。
见我只是默默站在桌前并不搭话,马克被激怒了,跳下我桌子的同时顺势拉住我的头发,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脑袋已被他狠狠按在桌上,头盖骨和桌面相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他逐步加力摁住我,揉面一样让我的脸颊在桌面来回擦蹭,几根木刺顺势坚挺地扎入我脸颊。我的耳朵被挤在桌面,所有声音经过木质桌板后,像是经过了什么奇怪的过滤器,传进耳时显得遥远并且瓮声瓮气。
突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拨开混沌透入我耳朵:
“吼吼,哥们,想回击么?”
我一惊,使劲抬了下脑袋,不幸被马克以为我在反抗,骂了句脏话后,更加兴致勃勃把我压回桌面。于是那个声音离我更近了些,兴奋地怂恿:
“上课铃可要很久才响哦。我的左上腿可以拧下来,绝对比他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都硬。吼吼。”
古怪的直觉告诉我:说话的是我的桌子。
左上腿可以拧下来?……难怪我老觉得桌子晃。
马克大概以为我的脑袋是土豆,而他是擅做土豆泥的高级厨师,进一步摁压的同时,他还把我的脸在桌上搓来搓去。
昏黄灯光下,他踩在米凯尔胸口的脚,也是这样。
不知名的情绪占据了我的意识。我竭力伸手摸向桌下,好不容易抓住左上方的桌腿,却听见那个清脆声音怒其不争地吼着:
“我说了是左上腿!!!你握住的是右下腿!几何白痴!!”
……桌子的几何定理一定和人类的相反。
我抵御马克的按压,艰难摸向相反的那条桌腿。果然,那条腿很松,恰好马克大概觉得手酸,拉起我的脑袋摁向板凳,他的目的尚未达成,我已卸下那只不知铁制还是钢制的桌腿,在桌子轰然垮塌的伴奏下,照他私处狠狠一记。
马克尖利的嚎叫盖过了上课铃声。他松开我,涨红了脸夹住双腿,两手紧紧按住伤处,甚至无力抬头看我。他几个小弟作势要捉我,但我已冲到教室门口,跑过试图阻拦我的任课老师,向校门狂奔。
已过了一
个街区。确定没有人来追我,我跌在地上气喘如牛。这时我才顾得上害怕:害怕学校找到家里,害怕马克的校长爷爷,害怕警察,害怕听到桌子说话的自己。但这些情绪很快被一种报复的快感取代了。
我坐在地上一边笑一边哭。
米凯尔要是那时我也能这么做……
对不起。
第29章 凡者3
我躲在街角小店,直到正常的放学时间才溜达回家。夕阳拉长我的影子,有点壮士西去的悲壮感。
我在家门口踱步许久。茉莉朱莉应该已经到家了,说不定早已一惊一乍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妈妈今天我在学校里袭击校长孙子的事情。想到妈妈可能的反应,我两腿发软,几乎要瘫上台阶。但今天一整天都在考虑自己会怎么被妈妈掐死,这样的时光并不比真实面对妈妈舒服多少。所以我一咬牙推开门——径直冲向二楼我自己的房间。谁知妈妈只是从烤箱前转头骂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