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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落长安(18)

作者:天涯叶开 阅读记录

“用你的残剑划破掌心。”燕泊月突然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向影石,“达摩影石需以血为引。”

血珠触及石面的刹那,地宫剧烈震动。影石中的人影突然清晰,竟是两个对剑的老者——左边使的是少林般若掌化剑,右边却是魔教失传已久的“天魔舞”。双剑交击时迸出的火星在石面上灼出经文,正是《碎玉心经》缺失的“阴阳卷”。

罗玉忽然按住燕泊月欲触石面的手:“你看剑招走势。”

影石上的老者忽然变招,般若剑化作漫天飞雪,天魔舞转成燎原烈火。冰火交融处,石面显现出八句偈语:“碎玉本无经,寒梅自生香。剑气冲霄处,原是温柔乡。”

燕泊月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在影石上晕开奇异的花纹:“原来我们都错了...蓝玄镜故意让全本《碎玉心经》现世,是要引天下人入歧途...”

地宫入口处传来脚步声,罗玉挥袖震灭长明灯。黑暗中,燕泊月的手突然变得滚烫,她贴着罗玉耳畔呢喃:“记得我们初见时,你在雪地里舞的那套‘梅花三弄’吗?”

卯时的长安城飘着鹅毛大雪。罗玉背着燕泊月立在慈恩寺塔顶,脚下是三百禁军拉满的弓弦。兵部尚书亲自擂鼓,城墙上的八牛弩泛着寒光。

“魔教教主劫持钦犯,杀无赦!”

燕泊月忽然轻笑:“你猜蓝玄镜此刻在何处?”

话音未落,皇城方向升起紫色狼烟。罗玉瞳孔微缩——那是大明宫遇袭的信号。怀中人却突然挣开束缚,白衣如鹤展翅,迎着箭雨扑向塔下禁军。

“泊月!”

惊呼声中,燕泊月袖中飞出万千冰蚕丝。丝线缠绕箭矢的刹那,她借力腾空,竟在雪幕中舞出了二十年前的“梅花三弄”。禁军们突然发现,那些被蚕丝牵引的箭矢,在空中拼出了《碎玉心经》的全本图谱。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传承...”兵部尚书手中鼓槌跌落,忽然七窍流血而亡——他怀中的半部《碎玉心经》抄本正在自燃。

罗玉的断刃刺入塔顶铜钟,钟声响彻长安时,他看见燕泊月化作万千冰晶消散在雪中。最后一片雪花落在他眉心,传来女子最后的传音入密:“去玄武门,蓝玄镜在等你的浮生剑...”

玄武门前的积雪泛着淡蓝。蓝玄镜依旧裹着白狐裘,脚下躺着三十六名大内高手的尸体。他手中把玩的雌雄玉珏正在渗血,每滴血落地便开出一朵冰蔷薇。

“燕姑娘以身饲剑,罗教主可悟了?”

罗玉的断刃在鞘中悲鸣:“你早知影石真相。”

“当年达摩面壁九年,悟出武学至理不在杀伐而在渡人。”蓝玄镜忽然扯开狐裘,心口剑伤处嵌着半截冰蚕,“泊月用二十年光阴教会我这个道理,你却要用二十年才懂。”

断刃出鞘的瞬间,长安城的大雪突然静止。罗玉这一剑毫无杀气,竟似当年燕泊月在昆仑山巅跳的祭剑舞。蓝玄镜周身冰蔷薇同时绽放,雌雄玉珏合二为一,映出两人二十年前在太平王府初遇的画面。

剑锋穿透冰蚕时,整个长安城的积雪腾空而起。守城将士看见终生难忘的奇景:万千冰晶在空中拼出巨大的“禅”字,而玄武门前已空无一人,唯余两柄断剑交叉插在雪中,剑柄上系着褪色的蔷薇绢帕。

长安城的初雪压弯了朱雀街的槐枝,刑部总捕头艮青麟的玄铁官靴碾过积雪,在镇抚司门前留下深深印痕。他怀中揣着半截乌木剑匣,匣中残剑“浮生”正与腰间新得的“刹那”剑鞘共鸣不休。三日前雷家霹雳堂献上的火器图谱中,夹着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朱砂绘就的剑形正是二十年前罗玉所用的制式。

“总捕头,江南八百里加急。”副手捧上密函时,檐角冰棱恰好坠地碎裂。艮青麟展开信笺,目光在“蓝玄镜现身太湖”与“刹那剑诀现世”

两行朱批间反复游移。信纸边缘的雷纹印鉴泛着幽蓝,那是霹雳堂独有的火硝淬炼痕迹。

暮色四合时,一顶青呢小轿悄无声息停在后巷。轿帘掀处,雷家三少爷雷周蟒袍上的金线云纹刺痛了艮青麟的眼——那是御赐的贡品,本不该出现在江湖人身上。

“刑大人可知‘刹那’本是双生剑?”雷周指尖燃起靛蓝火苗,照亮轿中横陈的青铜剑匣,“浮生主守,刹那主杀,二十年前罗玉断剑之时,真正消失的是剑魄。”

剑匣开启的刹那,大理寺七十二盏气死风灯同时明灭。艮青麟的官服无风自动,怀中残剑竟自行出鞘半寸,与匣中青光流转的“刹那”剑身拼成完整剑形。雷周的笑声裹着硫磺气息:“罗玉此刻正在终南山寻剑魄,大人若想保住朝廷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