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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歌(9)

作者:蒲宫音 阅读记录

我第一次被允许参加组织会议的时候,正好碰上辛老大在组织会议上当众问尚裳:

“天音D的能力级别已经到灵桥的水平了。尚裳,你认识他么?”

不知发问的辛老大有什么意图,只是听到那个代号的一瞬间,尚裳脸上原有的表情霎时褪去,只剩惨白。几乎僵冷的面孔上,眼湖却震颤得越来越激烈,甚至令人觉得,不多时那里就要碎落成两道瀑布。她拼力忍住什么,正要开口,其洛走到她身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对她一笑,便抬头注视自己的父亲。

“析解还原。父亲,他可以解出事物最本质的方程,然后,将其还原成原始状态。”

我脑中迸出这样几个字:化骨粉?不对,万物消化粉?

再看辛老大,却发现他注视尚裳的眼神里有一丝歉意。我愣在原地,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只听他又缓缓说:

“逆流者么……”

我加入HTG一周年纪念日,恰好其洛和尚裳等人完成一个历时两个月的大任务归来。搞定工作后,我兴冲冲地去找其洛,谁知他正好到记录部来看我。在办公室门口撞到他的瞬间,我差点儿咬到舌头。

“其其其洛?你的头发怎么了?!”

他疑是银河落九天的顺长银发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碎乱蓬松的中发。虽然毫不减损他精忠报国的风姿,但是,不是说惩罚才会剪发么?这次任务中,发生什么事了么?

看我呆若木鸡,他摸摸头发,若无其事地一笑,避重就轻道:“还是很帅吧?”

不是说象征尊严什么的,绝对不可以剪么?我一脸不信地看着他。

显而易见,他不打算告诉我发生过什么。只是,若说以前的其洛还有属于男孩的部分,现在他的眼神,已全然是个男人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次任务中似乎死了不少人。虽然不是其洛的责任,但他并不如此认为。

唯一让我欣慰的是,和尚裳说到这些的时候,她的眼里有难以掩饰的痛惜。

两个月后,二十岁的其洛在全票支持下,当选新一任灵桥领袖。据说,比辛老大当选时年龄还小。后来我们知道,几乎是同一时间,天音的掌权者也换成了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代号D的逆流者,名叫澈夜。

八卦而又好记性的我确定,“天音双子”里,尚裳的搭档,就叫澈夜。

那年春节我坐车回家。下了火车,换乘公车后,我闭着眼昏昏欲睡,脑子里却循环播放着出发前HTG里孩子们的声音。

“施华给我们带特产!”“施华节日快乐啊!”“施华早点儿回来!

还有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代问你爸爸妈妈好!”

想到这里,我喷笑。

与此同时,那只挠着我心脏的猫爪的力道却越来越大,堪比虎撕。

那年还没有实施节日禁放令,大年三十的晚上,爆竹和烟火争相盛放,含苞、绽开、凋零,仿若活着的窗花,把窗口变成一个个四季往复的花园。

年初一的晚上,我开始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网站里连载我的部分工作日记,完全不用考虑保密之类的问题,因为我把这些日志的类型定为:奇幻小说。

而我的笔名叫做,花童。

第5章 ☆、怀人1

“她想自己应该算是一个幸运的人。因为每个人,在生命中的某一些时段,总会恨不得失去记忆。因为这个他们买醉,他们施暴,他们自欺欺人,而只要他们还没有失去生命,或者他们的神经系统还在正常运作,能够让他们失忆的盟友,最终都只有一个,就是时间。即便这样,多年以后,那些已成白骨的东西仍可能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出露他们面前,给他们迎面一击。

而她不用担心这种问题。记忆于她而言,像是一张张的画卷。对于一张不想要的画,你可以遮住它,擦掉它,甚至焚毁它。而她就是一个可以销毁无处投递的记忆的画师,她的颜料,就是孟婆手里的那碗浓汤,只要她活着,那碗浓汤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甚至,她都不需要是一个高妙的画师,她可以仅仅是一个碎纸机。把你不想要的记忆交给她,嚓嚓的声音过去,她还你一地几不可察的碎屑。

现在的问题是,她似乎把自己的记忆也切碎了。她想不起到底自己从何而来,过去都经历了什么。留给她的只有最基本的技能,比如知道自己的名字,能说话写字,并且了解常识,不会做出红灯时候过马路之类的蠢事。

像是一本连环画,忽然缺失了其中几页,故事依然可以继续,但你总会发现一些东西无可归依,由此产生的失落兴许就是那几页最后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