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登上马车后,季绾绾终于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护身符?"
"今早你还在睡懒觉时。"白玉堂从车座下取出个木匣,里面整齐排列着数十道黄符,"无尘子师父《镇魔录》里记载的'驱蛛符',虽然对付不了蛛皇本体,但驱散些小喽啰还是够用的。"
季绾绾拿起一道符纸细看,突然笑了:"你这画符的手法,和第七世当道士时一模一样。"
马车忽然一顿,书童在外禀报:"先生,夫人,前面有岔路。官道往左,小路往右通向一座荒山,山上有座破庙..."
"走小路。"车内两人异口同声。
随着马车转向,季绾绾怀中的铜镜裂纹渐渐弥合。镜中景象变了:破败的庙宇被风雪笼罩,屋檐下挂满蛛网,而正殿中央,一尊半人半蛛的神像正在缓缓转头...
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前行,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季绾绾掀开车帘一角,只见天色愈发阴沉,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远处的山峦轮廓已经模糊不清。
"这雪下得蹊跷。"她低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铜镜边缘,"才过申时,天就黑成这样。"
白玉堂正在整理符箓,闻言抬头望向窗外:"不是天黑了,是蛛网。"他指向天空,"仔细看那些'雪花'。"
季绾绾凝神细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漫天飞舞的并非真正的雪花,而是细密的蛛丝,正从云层中缓缓垂落,渐渐织成一张笼罩整座山头的巨网。
"它比我们想象的恢复得更快。"白玉堂从袖中取出那枚半金半玉的签文,签面竟已变成了血红色,"看来今日必有一场恶战。"
季绾绾忽然按住他的手:"等等,你听——"
风中传来微弱的铃铛声,时断时续。白玉堂示意车夫停下,两人下车循声找去。在路旁一棵枯树下,他们发现了个奄奄一息的小道士,腰间挂着个已经破损的铜铃。
"无...无尘观..."小道士气若游丝,从怀中掏出一块沾血的镜片,"师父...让我交给...铜镜之主..."
镜片中浮现出无尘子憔悴的面容:"丫头,听好。蛛皇借雪重生,必须用'错命签'逆转阴阳。签文上的金玉之分,代表..."
话未说完,镜片突然爆裂。几乎同时,山巅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整座山都随之颤动!
"来不及了。"白玉堂一把抱起小道士放回马车,"你们立刻下山报官,就说山中有猛兽出没,请官府封山。"
待马车远去,季绾绾从发间取下铜簪,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八卦阵:"蛛皇故意引我们来,必定布下了天罗地网。"
"无妨。"白玉堂咬破指尖,在签文上写下"显形"二字,"既然它想见我们,那就堂堂正正走上去。"
签文发出刺目血光,所照之处,隐藏在雪地下的蛛网纷纷显形——每根蛛丝上都挂着细小的人形茧蛹,隐约能看见里面挣扎的身影。
"是山下的村民!"季绾绾惊呼,"它还抓了活人当养料!"
两人加快脚步向山顶进发。越往上走,蛛网越密集,到最后几乎每走一步都要用铜镜开路。当破败的"蛛皇庙"终于出现在眼前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庙门大敞,里面黑漆漆的如同巨兽之口。白玉堂刚要迈步,季绾绾突然拉住他:"不对,太安静了。"
她举起铜镜对准庙门,镜中映出的竟是另一番景象——庙内灯火通明,数十个身着华服的男女正在饮宴,主位上坐着个金袍人,面容模糊不清。
"幻境。"白玉堂皱眉,"看来它恢复了不少法力。"
季绾绾却死死盯着镜中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李贵人?她不是已经..."
镜中的李贵人似乎察觉到了窥视,突然转头对着镜子露出诡异的微笑,嘴唇开合说了句什么。
"她说'恭候多时'。"白玉堂沉声道,"走吧,既然来了,总要见见这位'老朋友'。"
踏入庙门的瞬间,周遭景象骤然变换。寒风呼啸的雪夜变成了温暖如春的宴会厅,丝竹声声,觥筹交错。主位上的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竟与白玉堂有七分相似!
"欢迎回来,我的半身。"金袍人举杯示意,"这一世,你倒是找了个好帮手。"
季绾绾的铜镜突然变得滚烫,镜中映出的不是宴会场景,而是满地尸骸!那些推杯换盏的"宾客",实则是被蛛丝操控的干尸!
"小心!"她猛地推开白玉堂,一根几乎透明的蛛丝从两人之间擦过,深深扎入地面。
金袍人哈哈大笑:"镜灵就是敏锐。"他身形一晃,已经来到季绾绾面前,冰凉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可惜跟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