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宗的山门离他越来越远,踏下最后一阶石阶时, 他惆怅叹出一口气,摊开掌心一团火苗吞噬留影珠,仅剩一抔残尘。
他洒向地面,自言自语道:“寻兄,果真如你所言,那两个徒弟的影像我烧给你。估计再过段时间,我也能去找你下棋了……”
烛玄上任后清玄宗依旧居于天下第一宗,人人皆知宗主烛玄有得力的两位同伴,一个是他的师弟易溯,而另一个便是不久前崭露头角的林樾。
再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清玄宗突然闭门一个月,待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里时,只有烛玄一人,另两人不知所踪。
秋子穆猜测这可能是清玄宗的私事,他不方便过问,于是一心扑在事业上——接收百姓们的请求,深入人间,斩杀妖魔。
林中有怪异响动,疑似有妖物作祟;街坊夜间无缘无故多出血脚印,却无人死去;荒郊野岭日夜有哭声,不见人影……种种情况,都在秋子穆赶到地点时被人抢先解决。
到底是何方神圣,开始闲着没事跟静檀宗抢单子了?
秋子穆满心疑惑探寻人界剩余魔气,锁定一处废弃的寺庙后立刻御剑前行。刚落地就瞧见不远处有个头戴幂篱的男子正与魔物缠斗,过长的黑纱并不影响他的动作,身形敏捷,腰间没有佩剑,只有几柄刀刃环绕周身听命于他。
荒废的寺庙早就没了能够庇护众生的佛光,这些魔修便钻空子鸠占鹊巢,将这一带划作自己的地盘,祸害人间。
秋子穆掐诀召出剑身加入这场斗争中。有旁人助力,那名男子压力骤然少了许多,反倒魔修最终逐渐支撑不住,想要金蝉脱壳逃离,却被一柄漆黑的刀刃钉在墙壁,锋利的刀尖正刺入太阳穴,紫黑色血液淌了一地,现场惨不忍睹。
秋子穆不禁皱眉,弹出一抹仙力将魔物化作灰烬,只听见极轻的声音:“多谢。”
话音刚落那人便要踩上屋檐离去,被秋子穆喊住脚步:“道友且慢,敢问师从何处?”
能有这般能力的,绝对是出自名师。
那人顿了片刻,答道:“不知。”
不知?自己师父是谁还能不知??秋子穆没再细问下去,权当做他是个散修。
他扫向对方裸露在外的手腕,那串白玉珠品质极高,是少见的品种,他不禁又起了兴致:“不知道友手上的配饰从何处寻到的?我瞧着这颜色极好,便想也去寻一串。”
这番话令男子转过身,透过那层黑纱,秋子穆能够感觉到对方在上下打量着自己,许久后那人冷声道:“静檀宗?”
被人看破身份倒挺令他意外,看来的确是出自名门正派,秋子穆赶忙拱手:“正是,在下秋子穆。”
一个木盒从那人手中抛出,秋子穆接下打开正是一模一样的白玉珠。他有些惊诧,连忙道谢:“道友爽快,此物贵重,道友尽管出价。”
“不收钱。”男子落在屋檐上抚向腕处,他突然话音一顿,像是思考许久才再次开口,“有一个要求。此珠只能赠予衣着青衣的人,且是常年穿青衣的人。”
这个要求有些奇怪,但不收钱这天大的好事,还有什么犹豫的理由!秋子穆一口应下,那男子转瞬间消失不见。
后来他没有再碰到这个奇怪的人,而这串玉珠他在其中施加遮蔽气息的仙术,以仙器之称一直存放于宗门。直到后来清玄宗北峰峰主林樾登门拜访,这串玉珠才因秋岷珏的事情,赠于易溯。
秋岷珏听完凌妙可的讲述满眼不可置信,挑出重点再三确认:“等会,你是说,我爹碰见的那个人武器是黑刃?!”
“据宗主表述,确实是黑刃。”凌妙可饮下一杯茶,平静对上秋岷珏的视线,谁知道又是哪句话让面前这个人这么激动。
“我滴个亲娘啊……他俩搁这兜圈子啊?”秋岷珏跌靠回椅背,一口气喝下茶水,不等凌妙可询问,便一箩筐直接抖出来,“离宗这么多年,我同无数人比剑法,我可以发誓,我爹遇见的那个奇怪的人,绝对是林樾。”
“他那柄黑刃组成的扇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忘!除非我死了,不对,死了也不会忘!”秋岷珏在林樾手下吃多少苦,层层叠加起来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你是说,当时林前辈在人间斩妖除魔,偶遇宗主,并将这串玉珠交给宗主,让他赠予青衣人?”凌妙可思忖片刻,显然明白了秋岷珏的想法,“所以那个青衣人实际就是易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