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溯不断拍打胸口,努力平复连续不断地咳嗽。他哪成想到林樾会问这句话, 他无比悔恨几秒前开口询问的自己。
现在知道答案后,好奇心是没了, 想死的欲望出现了。
如今不适合再让林樾待下去,他是真怕鸦青忍不住掀桌。他胡乱擦拭嘴角, 抓住林樾的手腕赶忙朝对面两人象征性笑了笑, 几个闪身便停在不远处的凉亭上。
夜风清凉, 树叶簌簌作响, 易溯意识到自己还攥着对方手腕, 立刻松开又轻咳几声, 刻意忽略林樾那双在月色下极为明亮的眼眸, 他静默片刻道:“下次这些问题私下问我。”
“所以……是真的。”话音难掩上扬的语调, 易溯不用看就能猜到林樾此刻的表情。
他侧头对望,一时间被那灼热的目光刺到, 又悠悠转回视线:“想起什么了?”
林樾视线没有半刻移动, 死死定在易溯身上,黑曜石般的瞳孔此时因内心的激动格外有神,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温声道:“从接下那朵兰花起,到那日的酒醉,都想起来了。”
易溯呼吸一滞,有些惊诧地追问一句:“没别的了?”
林樾:“……没了。”
哦,原来如此。
短短几句话下来,易溯摸清了慕容之前提起的林樾记忆出问题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了。
无非就是把关于自己的事情全忘了呗?上次慕容利用系统解锁了林樾脑海中的师徒记忆,现在依靠这顿饭想起推开爱情大门的记忆。
难怪当时穿过来时对自己这么凶。一个不在自己记忆里的陌生人,把他徒弟划伤,换做谁都会生气吧?
这下能说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眼下的情况令他不禁有些头疼。林樾好歹只记起他们之前亲吻过,但在易溯记忆里,那何止是亲了啊,xxoo啥的也都做了不知多少遍……
他都不敢想万一之后林樾想起同床过的事会是什么表情。恐怕能当即变成哑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不过易溯更想知道林樾到底为什么会丢失记忆,脖子上的伤痕又是出自谁手。真是该想的想不起来,不该想的全想起来了!
林樾低垂着头开口道:“此前对师父不敬,我自知。”
怎么又开始自知起来了?易溯眼皮一跳,似乎察觉到他接下来想说什么,他很想打断,可无奈没有机会。
“师父若是怨我恨我,我毫无怨言。”林樾顿了顿,手指微动,在即将触碰易溯掌心时又缩了回去,“我于师父向来不是师徒之情,若我再说一遍当时的话语,你会作何感想?”
眼睫轻颤,暗色下林樾掩盖眸中翻涌的情意,声音愈加变小。
往日立于众人之上不拘言笑威风凛凛的北峰门主,此刻像是个犯错的孩童,不敢再去看易溯:“会……再次讨厌我吗?”
到嘴边的拒绝终是消散在无声叹息中,易溯余光瞥见林樾背在身后的手,正悄悄勾上地面映出的影子。
两道相近的影子,像极了一对浓情蜜意的执手爱侣。
算了,孩子咋开心就咋来吧。
易溯没有拆穿看似极为幼稚的行为,脚步朝旁侧移动几分,待两人的影子彻底重叠,林樾有些冰凉的手掌被握住。
“我——"
刚说出一个字,从远处飞来的传讯符几乎是甩至两人面前。
周身裹着极强的灵力,刺眼亮光令两人闭了闭眼,除去光亮,它还掀起一阵狠厉的风硬是将他们隔开。
易溯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有脾气的传讯符,这种符篆一贯来无影去无踪,根本不会搞出这么大动静。
他本想将未能说完的话说出再去查看符篆内容,谁知这符纸仿佛发疯般,只要易溯不将注意力放在它身上,就要绕着易溯身边不停打转,扰得人心烦。
“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师父先拆开看看吧。”林樾声音又恢复平静,嘴角也是恰到好处的笑容,任谁看了不称赞一句不愧是林仙师,君子大度。
两指隔空画出术法,解开传讯符的禁制,易溯一眼就能认出这再熟悉不过的字迹——除了他那掌门师兄,谁还能写出来这么简短粗暴的信?
【山谷历练,明日会和。你,林樾带队。】
易溯眯了眯眼睛,好半天才分辨出那两个鬼画符是林樾的名字。他合掌将传讯符拢入手心,黯淡的符纸化作光点消散在风中。
易溯:“你是不是哪里得罪宗主师兄了?”
林樾未曾想到对方会这么问,难得停顿好一会,才说道:“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