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并不知对方没有敌意,只发觉提着自己后颈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壮汉将千雪拎得远远的,快步跑向别处,嘴里还不断念叨着:“我只猎山妖不杀你这种小玩意儿。哎哎哎别抓着我啊!等着,我跑快点,回家给你包扎伤口就放你走。”
经历了青楼的哄骗,千雪这回一点也不信人话了,费力地想要抱住对方手腕张口咬下,突然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爹——你带什么回来了?”
千雪利齿都抵上了男子脉搏处,碧绿的眼瞳便与一双清澈灵动的黑眸对上视线。
那是一个长得极为清秀的少女,再普通不过的木簪将长发挽起固定在脑后,杏色粗布衣衫衬上那双圆润的眼眸,像极了森林中的小鹿。
额头传来温暖的触摸,千雪目不转睛盯着这个少女,听她佯装生气对自己身边的壮汉说话。
少女:“爹,你看你把它吓的。”
壮汉:“别瞎说,我可没吓它!我也怕这狐狸挠我啊,就学着揪猫狸子那样提溜回来,哪能想它要咬我。”
后领拉拽的痛感消失,等千雪回过神自己已经躺在少女怀中,温热的体温包裹着毛发,身体被一双手紧紧护住。
虽然有些勒着慌,但倒也挺舒服……
“依依,这狐狸后腿有箭伤,你看着给它包扎,我去烧点柴火做饭。”说罢壮汉便一头扎进小屋,不出片刻便有缕缕烟雾从窗户飘出。
千雪蜷在板凳上,偷看那个名为依依的少女拧干布巾,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清理毛发上的血液。
粟依依的动作轻柔缓慢,还时不时安抚千雪,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触弄到小狐狸的伤口,又激得它逃跑。
养伤的日子里千雪一直住在这户人家中,原本还要逃离的心,慢慢在粟依依的宠爱中消散:早晨有热乎的白粥喝;中午可以躺在太阳底下闭目养神,还有粟依依在旁边梳理毛发;晚上再躺在粟依依身边进入梦乡。
美好的日子就这么一直到伤口痊愈。
清晨阳光刚撒在地面,千雪正躺在床铺上懒散地舒展四肢,下一瞬就被人捞起。
她被粟依依抱在怀中,本以为又像平日那般出门晒太阳,便蹭了蹭对方胸口寻了个舒服地睡回笼觉。
直到四肢落在土壤上,周边尽是绿草的清香,她才扭头回望站在身边的粟依依。
眼眶中有泪水在打转,粟依依不断眨动眼睛压下眼中酸涩,强扯出笑:“小狐狸伤好了就回去吧,我把你送到森林,以后要小心,别再受伤了。”
千雪:?
千雪:人,不养狐了吗?
千雪静静坐在原地望着粟依依跑离的身影,直到天边升起一轮圆月,她才悠闲地舔舔爪子,在一片迷雾中站起身。
既然狐狸身份没法留下来,那她就变成人。
等她报完收留之恩,就去拆了京城的楼,之后再带人去她的家中看看。
千雪扣响还点着烛火的窗户,听到屋内传来沙哑地询问,窗户被人推开,在烛火的照耀下,她见到粟依依哭红的眼睛。
这双好看的眼眸不该哭的,是因为自己吗?
“姑娘是外村人吗?”粟依依迷茫地看着窗外的红衣美人,对方身上红绸一眼便知价值连城,腰间还坠满她从未见过的宝石饰品,她猜想是不是哪家小姐离家迷路,探出窗外却发觉没有一个侍卫。
“是啊,我被家里人赶出来了,没有地方住也没有钱……”千雪反应极快,低着头一副委屈模样惹人心疼,还故意用指尖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果然,房门下一瞬被推开,粟依依连忙将她拉进屋内,又跑出去端了几盘食物放在桌前,满眼心疼:“我家没有空余房间,可能要委屈姑娘同我将就一晚,明日我再同我爹说,他定然会同意姑娘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夜晚天冷易得风寒,等你家人寻来了再走,想住多久都行。”
“真的吗?”千雪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眸,不禁感慨粟依依真是好骗。喝下一口热粥,还是之前的味道,她满足地舔了舔嘴角,嘴巴极甜,“姐姐真好!我叫千雪,姐姐呢?”
“粟依依。”
家里多个人也不过就是多添双筷子。粟依依父亲粟淮从小习武身手不凡,这些年捕杀山妖攒了不少积蓄,吃穿不愁,很快便接受家中有两个女孩子的情况。
粟淮白日外出打猎,晚上就盘算着什么时候进城给两个小孩添置新衣服。
春去秋来,两人从院内嬉戏打闹,再到田野间折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