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里了?”他哑声说,“我找不到你。”
闻言,虞鲤既后怕又庆幸地回忆起昨天的事,“昨天下午,我听到门外一直有脚步声,你不在时,我一直都很小心,所以提前藏到了衣柜里。”
“他们闯进房间,我从缝隙里看到他们找到了你给我留的零用钱,那几个觉醒者说你一定是个大少爷,不可能只有这点财产。”
虞鲤声音发抖:“然后,中间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开始争执,越说越上火,其中一个人失手砸死了另一个人。”
“用什么武器?”
虞鲤嘴唇发白,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锤子?”
迦洛将额头靠在她的胸前,并无波动地回想起他杀了的某个黑街成员善用巨锤。
他们为财而来,失手杀了同伴后着急处理尸体,无心再翻找财物。虞鲤提前藏在衣柜里,躲过一劫。
小鱼蜷缩在衣柜里,等暴徒走之后也不敢出来,在提心吊胆中渐渐睡着了,所以昨天他误会了她被人劫走。
迦洛沉默听着,指节收紧,握上了女孩伶仃的手腕。
也许是她的失踪,打碎了他的自以为是。迦洛被浓重的孤独和负罪感包裹,他并不强大,甚至连她的恐惧都从未察觉。
少年第一次违背了和元帅的约定,出于自己的私心,短暂恢复虞鲤的记忆。
他期待听见一句责备,或者埋怨。
如果虞鲤对他表达不满,他就有理由放弃救世的使命,带着她隐居,藏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角落,永远不让她感到孤独或者不开心。
“……对不起。”迦洛声音极低地道。
“没关系。”
晨光倾洒在虞鲤的侧脸,她眸光渐渐清明,不再有惶恐。娇小的女孩子大张开手臂,环抱着比她高出许多的少年,毛茸茸的碎发挠着他的下巴。
雏鸟也想努力给疲惫的鹰筑一个可以安全的、好好休息的空间。
“谢谢你一直照顾我,”虞鲤温柔地亲吻了他的眼睛,“你做得很好了,迦洛。”
……
仔细想来,迦洛极端的掌控和保护欲,就是从那天初见端倪的。
他们离开了南境,辗转来到阿尔法军区,那一年迦洛还没入职阿尔法白塔,却在办好身份证明的第一时间借了高利贷,将小公主养在高塔。
除了照顾她的两个仆人,这里足够偏僻,足够隐私。没有外人会踏足,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时间流逝,迦洛逐渐拥有了“神官”的称号,本名很少被大众提起。
随着年龄和攻击性增长,神官更加发挥他的独占欲,从虞鲤的吃穿住行,到她的内衣——甚至连她的沐浴露牌子都要一手挑选!完完全全将她打造成了神官喜欢的模样。
他们在一起时,神官常常恢复虞鲤的记忆,她对神官这样的独裁很不满。
“我哪里都要按照你的心意去做,难道你要把我养成你的专属宠物吗?”某年虞鲤生日的时候,她挑出一件不太喜欢的内衣,扔到了青年的脸庞上。
“不,我是你的侍从。”神官捡起她的衣服,指尖划过布料,平静否认道。
“出差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接吻,互赠内衣,连对方的痣长在哪里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虞鲤盯着她这位竹马,语气微妙,“你知道什么关系,才会像我们这样吗?”
没等神官回复,虞鲤便倾身靠向他,手指攥住他白色西装的领带。
男人的视线被眼罩遮挡,他下颌紧绷,喉结微微滚动。
第一次让神官失控,那是虞鲤十八岁的成年之夜。
第246章
虞鲤记得很清楚,十五岁那年,神官第一次和她接吻。
神官是阿尔法白塔晋升最快,同时也是最年轻的神级向导,上万人的军团在他的精神操控之下沦为杀戮机器,仿佛战场是由他主宰的审判台。
民众称赞神官每场战斗表现出的冷酷意志。其实虞鲤隐隐察觉到,神官并不是完美的指挥官,他有严重的心理创伤。
如今人类方占有优势,可只要是大型战场,总会有哨兵牺牲,战士们临死前反馈给迦洛的痛苦和绝望感,一点点蚕食着他的精神。
很多人在濒死时朝他求救,很多人的遗言留给了他。
[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好疼啊啊!!]
[妈妈……对不起,我应该听话陪在您身边的。]
[好想再见她一面……]
那段时间,十九岁的神官处于晋升的关键期,奔赴向一个又一个大型战场,用强势至极的精神力碾杀异种。
他时常全身像是从血水里打捞出来,麻木地赶回这座偏僻的阁楼,垂眸伫立在她的床前。
虞鲤在睡梦中嗅到逸散的硝烟气息。青年西装染血,指尖抵上她的额头,自然地恢复了她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