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滴刚好落在他抵着唇咳嗽的手上, 沿着手指和皮肤之间的缝隙渗到唇缝里, 一股腥甜从嘴里蔓延开, 钟珩转头去望飘远了的云。
那一小块云层的底面朝着他, 钟珩的动作一点一点僵住,眼白爬上几条浅浅的红血丝, 原本苍白的面色泛出不正常的血色。
那云在朝他笑。
钟珩的手掐得死紧,在透粉的掌心按了几个标准的圆弧。
头疼得厉害,偏偏此时还起了风, 钟珩迷迷糊糊地想吐,连昨晚上想逗弄那几个诡怪的心都没了。
因为出了这档子事儿,他不敢再随便扣分了,抓着刀在石像衣摆上砍了道印,然后把长刀埋在了花坛底下。
站起身拍了拍手,又揉了揉脑袋缓解因为快速蹲起产生的头晕,现在已知走楼梯的影响没有很大,至少不会因此再丢些什么能力。
但迟到就是另一回事了,于是钟珩想也没想,拐过长廊,在那帮排队等电梯的人后面偷偷穿了过去,刚好能抵掉他晚下来的那一点时间差。
浅浅瞥了一眼那个认不出字的牌子,钟珩从楼梯走上去,在那卷死人不偿命的口号声里爬上最后半楼。
他没有自知之明,可惜那个诡怪有,所以当钟珩捂着胃踩上最后一级台阶之后抬头时——正好对上“德育主任”的目光。
“……”
钟珩下意识往下退了一个台阶。
他这意图太明显,但已经被诡抓了现行,再说自己没走是不可能的了,于是钟珩又往上走了回去,诡怪合上记录册,傲娇地转头给钟珩留了个后脑勺,道:“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这间办公室除了坐的都是诡怪以外和正常的教师办公室没有任何差别,非要说的话可能也只有它的布局有些特别。
但像房间装修这种非常主观的东西本来也不太能作为一个判断的依据,再怎么分析最后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人家乐意。
钟珩脑袋没动,但视线其实已经小心地扫过一圈了,因为早上对于“第一名”和石像的关系的猜测,他不得不把所有有关的东西都怀疑一遍,就比如这间办公室。
因为他那唯一的布局区别就在于这间教室在教学楼的最边上,是一个拐弯的地方,靠窗一边是弧形的墙面,窗户占比特别大,因此这间办公室也比他昨天在的那个教室亮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站在钟珩这个比较偏的位置,都能把楼下的那个石像和1号楼那间挂了“抹布”的教室都收进视线里。
钟珩眯了眯眼,咬了下腮帮上的肉,从意识到石像和黎夜长得像开始,他就没来由得焦急,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似的,止不住的心慌。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就没耐心去“好好”做他的检讨汇报了。一办公室诡怪黑着脸听钟珩在那儿说比他们自己还诡的鬼话。
检讨检讨,检查完了就讨伐。
一帮诡怪木着脸听人说——
迟到了,因为时间安排不合理;
没去考试,因为老师讲得不好;
没坐电梯……
“呵。”
钟珩冷笑一声,不识字也不知道是谁搞的?
他把乱画的东西掏出来,像模像样地“读”,简要总结了一下,每个问题后面都要坠一个这个学校有问题。
他那句话没说,但所有诡都能感觉出来,这人已经把“知道错了,下次还犯”这几个字写脸上了。
刚决定好好听话的某位玩家懊恼地在脑海里短暂地批评了自己一句,收回了那个欠揍的表情,微笑看着德育主任。
德育主任的脸有点儿麻了,打断了他的检讨,“你昨天缺考,考试0分,”她拿着自己的记录册子,低着头抬眼,目光从眼镜框上方看过来,瞬间有种老了20岁的感觉,“处罚……”她顿了一下,“跟他走。”
她指的是一个矮胖的中年男诡,长相一般、身材一般、胆子也一般,在被分派了任务,把钟珩带到1号楼顶楼之后就兀自走了。
钟珩正愁没有机会到这里面好好看看,研究一下,没想到惩罚竟然是这么个惩罚。
那之前听到的惨叫可能也是被带到这儿做处罚的玩家被吓的惨叫,钟珩如是想。
考了最低分的玩家从死里逃生的余悸中松了口气。
但自从昨天晚上下课被人挤出去就没再见过钟珩的曾明坐在教室里不太安心,没一会儿就要往门口看一看,还因此被老师敲了好几回的桌子。
他们今天讲的和平时讲的没什么两样,不过都是那么两点——
1、小镇的人都是温和有礼,谦逊友善的。
这点曾明倒是感受到了,不过那也只是因为他压根没见过几个镇民,他为了少惹麻烦除了送那个小诡怪上下学之外就缩在屋里不出门,偶尔开窗透气的时候能听见几家人在闲聊,也算得上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