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我并不熟悉,对她的诗我还没有读过。而这是一个记者的失职。
见我没有回答,她的眼神悄然落下,好像确认我并不是那个能聆听她的声音的人。
“我其实,想更多的听你说一些我的缺点,诗作上的……看法。”
我就有些像做了错事的孩子,握著录音笔的手都骤然握紧。
在我无数次的幻想当中,她开始鄙夷我,然后禁闭上她高贵的嘴巴。
可现实中,她却对我聊,很多。
从古希腊的荷马史诗,到文艺复兴但丁《神曲》、从浪漫主义的拜伦与雪莱,到现代主义的惠特曼和波德莱尔。
而我之前访谈的课题恰好涉及到西方文学史,所以,我们竟然相谈甚欢。
我的灵魂好像从躯体里飞出,一下子就撞上了她,撞在她拥有柔软胸脯的月白旗袍之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旗袍上多了一只蝴蝶。银色的,趁着同样白色旗袍,很好看。
于是我们就这样从清晨,聊到了日落黄昏。
我把她的每一句话都用视频和录音记录了下来。直到聊无可聊,才和她依依道别。
临走之时,她旗袍上的那只蝴蝶,好像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了。
我指出:“”这旗袍,图案好像有变化。”
她晴朗一笑:“这上面绣着银蚕的丝做的图案。会随着日光而显现不同的颜色和深度。所以显得有变化。”
“那图案是蝴蝶吗?”
“不,那是银蚕破茧之后的蛾,叫作盲蛾。”
“……”
盲蛾,奇怪又有趣的名字。
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她只是听商人说,所了解的也不多。
“我找来找去,也只在旧货市场找到这么一个银蚕丝旗袍。如果你知道银蚕在哪,请一定要告诉我。”
“为什么。”
“我想为它写一首诗。”
她静静地道,从容地站在台阶最高处,那声音随着日光一起从远处山顶落下。
我应答一声,记住了她被夕阳勾勒出的身影。以为自己会很快再来。
却没有想到,再次找到银蚕的线索,已经是三年之后。
而那金黄色的日光,那会在三年后变成一团火,从它当初映照着的旗袍的一角,灼热而贪婪地舔舐向上。}
第197章 文中文——她像是一本被撕烂的书
长脖子能够感觉到,文风上确实有一些变化。
跟前两篇好像不太一样,说不出来具体上到底是哪种变化,只觉得意境上似乎唯美了很多。
整个场景和人物没有什么细节,甚至连银鎏金这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都没写,只是觉得她很漂亮,很有气质。
用词都是那种朦朦胧胧的,像是云雾缭绕的感觉。
而且……
这种开场诗的形式,还是小玫瑰第一次这么写。
长脖子虽然看小说长达十年,但从来不看什么文绉绉的诗歌。
当然,主要还是看不懂……
大多数诗写得都太晦涩,读起来跟没读过一样,除了觉得很美,便没有什么印象了。
咳咳。
不过这首诗她是能读懂的。
不就是作者在夏天,和一个美女坐在一起谈论诗歌嘛,倒是和本文刚开始的剧情一摸一样。
往下瞧了一眼作者,叫什么威廉叶芝写的《亚当所受的诅咒》。
没听说过!
长脖子看着左边明显已经逐渐入迷的银发娃娃脸少年,却又怕打乱他看书的兴致。
而且主要是要是让她承认自己对诗歌一窍不通……
那怎么成?!!
她这多年好不容易创建起来的“读书人”的人设不就毁于一旦了!
于是长脖子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直接略过了开场诗,还故意把脖子抬高了三分。
谁知道左边小银却主动问起她来:“威廉叶芝,是谁?”
长了张精致小脸,声音轻飘柔糯的。发丝瞳孔也都是银色,和银鎏金的感觉一样。
没准小玫瑰就是昨晚上看见了他,才想到银鎏金这个角色的呢。
长脖子很不负责任地想。
当然,前提是,如果小玫瑰就是沈昭陵的话。
现在小银问她,她也只能回答:“不认识!既然连我都没有听说过,那肯定是什么不出名的小众作家吧!咳咳。”
“哦——”
小银相信了她的话,并点头。
“主角是我,记者何羿,应该是一个男的。女主倒是很有意思,银鎏金,竟然是一个诗人,这年头还有诗人?”小银笑道,反问,“你看诗吗?”
长脖子把下巴抬得更高,严肃道:“偶尔读读。”
“那你还挺——”
长脖子大概知道他是想说,有心性?有耐心?有品味?
啊对,我就是这等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