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辛禾膝盖一弯,便要向魏明烬跪下。
但却被魏明烬攥住手腕。
“公子,妾求您了。”辛禾她仰头望着魏明烬,泪珠似断线的珠儿一般簌簌滚落,一双乌眸的眸子里皆是深深的哀求。
魏明烬盯着辛禾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他目光如炬有种洞察人心的锐利:“禾娘,你是当真想留下这个孩子,还是想用这个孩子保你往后余生?”
辛禾心中咯噔一声,面上却不露分毫。
她只仰头,用更加悲伤,更加真切的眸光望着魏明烬:“这是妾和公子的孩子,妾舍不得它。而且往后余生,妾是注定只能活在黑暗里的人。妾怕孤独,妾想要有个血脉相连的孩子陪着妾。公子……”
后面哀求的话还没说出口,已被魏明烬打断。
“你想要孩子,以后可以要,但这个孩子不行。”说到这里时,辛禾的目光落在辛禾的小腹上,神色带着玩味,“这孩子不打掉生下来,你说是该叫我兄长呢?还是该叫我父亲?”
辛禾脸上的血色顿时消失殆尽,但她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公子……”
“禾娘不是一向说一切都听我的么?怎么,如今我的话,禾娘是不肯听了?”
魏明烬的声音淡淡的,但辛禾却知道,再说下去,非但改变不了什么,反倒极有可能还会惹恼魏明烬,到时就得不偿失了。
她虽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辛禾面色灰败垂下头:“妾听公子的。”
魏明烬对她这副听话温顺的模样很满意,伸手替她拭了脸上的泪痕后,才将大掌罩在辛禾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这是他的孩子。
但魏明烬却从未试着感受过它的存在。
哪怕每次与辛禾行欢时,他也会刻意避开这里。
今天是他第一次触碰,但也是最后一次触碰了。
魏明烬这人向来对亲情看得很淡,哪怕这是他的孩子,他心中对它也毫无感情。但看着辛禾面色灰败的模样,魏明烬还是好声劝慰了几句,末了才又落在孩子上。
“它如今已经四个月了,若再往后拖,届时再打掉它,你的身体也会受损。”魏明烬的大掌还罩在辛禾的小腹上,但他说出来的话,却冷漠的没有半分感情,“此事拖不得了,明日我会让人备好落胎药,你……”
魏明烬说到这里时,话蓦的一顿。
因为他察觉到,他贴在辛禾肚皮上的掌心突然被踹了一下。
辛禾也察觉到了。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谁都没说话。
过了片刻,一向博学多识的魏明烬终于目露不解的看向辛禾:“什么在踢我?”
魏明烬话音刚落,掌心又被踹了一下。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新奇,魏明烬便收回手,盯着辛禾的肚子看。
没吃过肉总是见过猪跑的。辛禾昔年住在十里村时,见过不少有孕的妇人。在最初的茫然过后,她惊喜道:“是胎动。”
“胎动?”魏明烬在短暂的惘然过后,这才忆起,他之前曾在书上看过“妇人有孕,四月胎儿始动”。
魏明烬觉得新奇,复又将手再度覆上辛禾的小腹上。
但这次他贴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动静。
魏明烬看向辛禾,有些紧张问:“它为什么不动了?它是死了吗?”
辛禾:“……”
还不等辛禾答话,魏明烬已吩咐人速去请大夫。
辛禾正要制止时,池砚已蹿出了二里地外,辛禾只得把嘴又闭上了。
吴大夫被提溜过来时,整个人像条缺水的鱼。池砚甫一将他松开,吴大夫便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魏明烬皱眉,斥责池砚:“怎么能对吴大夫这么粗鲁呢?还不下去领罚。”
“没,没事。”吴大夫替池砚说话,勉强调整好呼吸后,才道,“老朽还是先替姨娘把脉吧。”
辛禾坐在吴大夫对面,琼华上前将辛禾的袖子往上拉了拉,吴大夫这才伸出手搭上辛禾的腕间。
辛禾的胎是吴大夫照看的,所以每隔一旬,吴大夫都会来魏家为辛禾看一次诊。
而昨日,吴大夫刚来过。
可今日池砚突然火急火燎去找他,说辛禾身体不适,让他速来魏家一趟。
可怜年过半百的吴大夫,被池砚像提鸡崽似的提溜着来了魏家,一条老命几乎去了一半。但他为辛禾诊过脉后,却发现辛禾的脉象并无问题。
既然脉象没有问题,那他就只能询问病人了:“姨娘觉得身体哪里不适?”
“没有不适,就是先前,先前……”辛禾偷觑了魏明烬一眼,主动背了这个锅,“就是先前我肚子突然动了一下,生怕孩儿有什么问题,所以就着急忙慌的让人请了吴大夫你来。看来是虚惊一场了,辛苦吴大夫你跑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