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蔺青时已经在回家的车上了。
家里清净,除了抢救速度赶不上医院,住宿坏境可好太多了。
蔺青时终于能够安稳入睡。
但新的问题又找上了门。
众所周知,男性体内其实也是有雌性激素的。
又众所周知,男性当然也是有乳腺的,只是平时没什么用而已。
但蔺青时目前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了。
某天,盛敛敲门的声音带上了急躁。
今早一起床他就被蔺青时推搡着关在了门外,他不敢真反抗,只能顺着力道往外走,怎么哄也没用,心下焦急,里面又一直没动静。
他一咬牙,让李叔找来了梯子,从窗户那边露出个脑袋,悄悄地往里看——这不算偷看,他只是必须确定蔺青时的人身安全。
然后,他看到蔺青时冷着脸,睡袍被扯开,他也不嫌冷,就这么呆呆坐着。
这是怎么……
猝不及防,两人对上了视线。
还没来得及扯出一个讨饶的笑,盛敛就看到蔺青时表情一变,怒气翻涌起来,连带着眼眶都在泛红。
盛敛暗叫不好,手忙脚乱要开窗,脚下却一滑。
蔺青时瞪大了眼睛,心口重重一跳。
第22章
盛敛下意识抬头,窗户那里没人。
他龇牙咧嘴从地上起来,李叔慌乱地要去找医生,被他拦下来。
盛敛从小就皮,从树上掉下来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自己大概就能判断出来,没有骨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这段时间都得疼了,还得找点药赶紧揉一揉。
李叔还在絮絮叨叨地劝:“还是喊医生来看一下吧?别摔出什么好歹……”
盛敛知道李叔是为他好,但他心里记挂着蔺青时,难免焦急。
最后摔下去之前,他看到蔺青时瞪大了眼睛,似乎低低地惊呼了一声,而且刚才蔺青时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又惹人生气了,但现在得赶紧去安抚蔺青时的情绪才行。
吓着了就不好了。
盛敛挥开李叔伸过来搀扶自己的手:“您说的对,先喊医生。”
“好好好,我这就去……”
“喊他们去房间里……不对,在房门口等着,我马上上去。”盛敛面色沉肃地厉声叮嘱李叔,“在我说可以之前,所有人都不许进门!”
要是以蔺青时刚才的状态有外人进去,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万一真的不舒服,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还可能抗拒治疗,大少爷的自尊心啊——不过,他现在是那个例外了。
盛敛心里那点不合时宜的窃喜转瞬即逝。
“房间?”李叔面色一变,也反应过来,当即也不管正一瘸一拐往屋里跑的盛敛了,转身撒腿就跑着去找医生。
他毕竟是蔺青时带过来的人,心里自然有一杆秤,比起盛敛,还是蔺青时重要些,因此他也把盛敛再三强调的事情牢牢放进心里了。
盛敛赶到门口的时候,走廊上已经围了一圈人,李叔守在门口,果然没人敢往里进。
就连金泽自诩和李叔也认识的老熟人都被铁面无私地拦在门外,面色再难看李叔也寸步不让。
盛敛第一次恼恨这别墅大了点——实际上,他气喘吁吁跑过来连一分钟都没用到。
只是医生们大多守在一楼,来得快。
仗着自己个头大,盛敛蛮横地拨开人群急匆匆往里挤,这个时候顾不上其他,他必须得先确认蔺青时的状况。
房间里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听不着。
盛敛摆摆手,叫所有人再退开点,小心翼翼把门打开一条缝。
他心里总有点不好的预感,这点不安被房间里隐隐约约透出来的凌乱的呼吸声加重了。
心里狠狠一沉,盛敛急忙闪身进去,房间里的景象重重砸在他心上——
蔺青时背对着门,跌坐在地上,瘦弱的身子蜷着,斜靠在床边,从盛敛这个视角看去,纤长白皙的脖颈萎顿地垂着,一节节颈椎骨突出到刺目,看得人心惊,生怕折了。
那双瘦削的肩膀一耸一耸,粗重又嘶哑的呼吸声砸在盛敛耳膜上,即便如此,蔺青时似乎还是喘不过气,盛敛从背后看不见他脸色,但心下惊骇,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搂住蔺青时扶稳,三两下扯好他的衣服,扭过头厉声喊人:“医生!”
手掌覆在蔺青时的背上,像摸到了一把骨头,力道放得再轻都有可能把人弄散架,盛敛手足无措,急得冒火。
他怕得手都在抖。
蔺青时简直喘得像破了的风箱!
那双总是冷清清的眼睛紧紧闭着,眼角渗出了生理性的泪水,眼尾红着,脸色却愈发惨败下去,白得吓人,细白的手指攥着胸口的衣服,骨节都泛白,时不时还痉挛两下,一定难受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