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深想到这儿,不自主地叹了口气,善荣以为是王爷还在怪他,又跪了下来,不说话,头低着,身子在不自觉的打颤。严深知道,原身的脾气很差,善荣从小就跟在其身边,自然没少受罪,可原身已经不在了,在他刚刚自以为是的狩猎活动中滚下山坡摔死了,现在这副身子是自己的了。
亲自将善荣扶起,严深帮他理了理衣角,抖落掉上面沾着的灰尘,“这次的事是本王不对,不该不听你劝阻冒雨去后山打猎。”
“以前,本王待你不好,难为你跟我这么多年,还留在封地吃苦。以后本王会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喜怒无常,拿你们奴才出气了。”
善荣到底还是个少年,听到以前嚣张跋扈的王爷这样说话,还亲自帮自己整理衣服,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呜咽着王爷的好,把鼻涕眼泪都抹在了衣服袖子上,全然把之前原身的恶抛在脑后。严深看他这样反倒是无奈地笑了,想来倒是很快得了个单纯且忠心的人。
严深看向窗外,外面是一片已经入了秋的景象,他明白,自己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以前所经历的一切,他都必须讳莫如深,不再提起。
他转过头来,看着还红着眼的善荣,忍不住露出笑容,轻声问道,“善荣,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回京了?”
第2章 回京
今年的秋天来得格外早,与封地的萧瑟凄凉不同,刚刚入秋,京城内却还是一副夏日才有的热闹景象,只是近日的街边多了些关于皇家的闲言碎语。
“听说,那于家的哥儿,本来要跟于太傅一起流放,结果皇上可怜他,把他留下来了,可惜被三皇子退婚。”路边一家包子铺的老板娘一边干活一边和客人闲聊,手上的活不停,这嘴里的话也不断,“三皇子如今正得皇上欢心,前几个月被派去南方赈灾,最近又将主持科考,告示都出了。”
“就是,虽说又被皇上赐了婚,说是赐给王爷,可到底不是养在京城的,说是正妻,可他这种戴罪之身,那王爷要是什么好人,还能轮得到他?”
“那个王爷被皇上留在封地这么久,想来也不会多受皇上的重视,虽然皇上宠爱先皇后,但也过去好多年了,宫里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那个哥儿跟着他,以后说不定还要吃苦,听说皇上把他们家抄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剩下,可怜一个哥儿独自留着京城。”
铺子里的顾客你一言我一语,只见本来排在人群后面的一个小丫头猛地冲上前,将手里的铜板没好气的扔在桌上,故意很大声地喊道,“你们是不是不要命了,天子脚下,议论皇子,只怕你们说错些什么,被有心人听去了,多少个脑袋都不够被砍的!”
众人听到这话,大部分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几个人还在自顾自地窃窃私语,小丫头也不管,跟老板娘要了两个肉包就转身离开。
只见那个小丫头故意绕远路,拐了好几个弯,才回身转进一座宅子,那宅子已经没了牌匾,内宅里的花草也几乎全部枯萎,虽然败落,但还算干净。
小丫头提着裙摆走进最里面的屋子,看见床上咳嗽的人这才红了眼眶,却又不敢落泪。她知道自家公子是受了苦的,老爷流放,自己被退婚,如今又要嫁给那本远在千里之外的王爷,公子在她每次出门前都交待她,不要与他人争吵,徒生事端,可这次她实在没忍住才会在街上与人辩驳两句。
“金珠……咳咳……你回来了。”床上的人坐起身子,金珠赶忙将手里的包子放在桌上,熟练地倒上一杯热水递了过去,这才暂时止住了咳嗽声。
那人纤细的手腕内侧,有一个浅红色的五瓣花胎记,那是每一个哥儿出生时就有的,就是这个印记,把哥儿和男子区分开来,有印记的哥儿,不能为官做宰,只能像女子一样,嫁给他人,相夫教子,甚至还有很多哥儿因为较差的生育能力而被夫家人羞辱。
“公子,你这身子……”金珠欲言又止,轻轻拍着于沉月的后背,“大夫都说,公子是忧思过度,这样对身子不好,公子你要放宽心才对。”
于沉月扯出一丝笑意,反过来安慰金珠,“你放心,我没事的。”随后抢在金珠说话之前,指了指她手中还冒着热气的包子,“你以前常说,食物还是要趁热吃才最好,凉了就不好吃了,既然买了包子,这些事就不要再想了,吃饭重要。”
金珠见状,只能作罢,将想说的话咽回肚子。主仆二人默默相对,一同吃着手里的包子,于沉月吃了两口就咳嗽起来,喝水也不见好,无奈放下了手中剩余的半个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