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了多久,严深的意识逐渐清明,他后脑疼得厉害,眼皮重得睁不开,耳边传来不知是谁发出的哭声,正想着一定是医护人员来的及时,救了自己一命,一睁眼就看见身边站着个瘦弱的小男孩,眼瞅着不过十五、六岁,穿着宽大的、不太合身的深紫色长袍,眼睛被他自己搓地通红,见严深醒来,先是一惊,紧接着跪下身磕了好几个响头。
“上天保佑,王爷没事。”
严深以为自己听错了声,挣扎着想起身,只见那小家伙迅速地靠过身子,半弯着腰将手递了过去,毕恭毕敬地扶住了严深。
盯着那小家伙袖口上暗青色的缠枝纹,他脑子里闪过一些不属于自己的画面,那些模糊的,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严深微微开口,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情绪,“善荣?”
“奴才在。”眼前的人把头低的更低了,“都怪奴才不好,王爷去后山打猎,奴才应该跟着,奴才现在是死不足惜,还望王爷恕罪。”
严深没有接话,依着善荣的手缓缓站起身子,他观察者周围的一切,走了几步便停在了那面六扇的屏风前,扇面上是常见的山水,一只白鹤伫立在水边,水边是一棵枝叶繁茂的古树,远处怪石嶙峋,光秃秃的山,山涧一道瀑布,一泻千里,严深并不懂画,但他却觉得眼前的屏风看着舒服顺眼。
“王爷,是这个屏风有什么问题吗?”善荣的话打断了严深的思绪,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善荣以为严深要发怒,自顾自地先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这下倒把严深下了一跳,他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只见对方像刚刚一样跪了下来,嘴里不断重复着奴才该死。
“我没……”严深张开嘴,细想了一下又改口道,“本王没怪你,起来说话。”
看着善荣缓缓起身,严深逐渐明白过来,自己还清醒,肯定是没疯,根据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来看,虽然很难相信,但自己应该是穿越到了别人身上,而这个原身,应该就是昨晚李源发给自己的小说里的一位王爷,而且还是位反派王爷。
李源作为富二代,每日除了招猫逗狗,还喜欢没事看看网络小说,正巧着遇见和严深同名同姓的人物,非赶着要大半夜的发给他看。
严深平日里忙得很,对这一类耗时的小说并不感兴趣,但是架不住对方老是骚扰询问,还是点开看了两眼,发现这个王爷本是皇后所生,但皇后在生公主时因难产过世,从此后宫便由皇上的陈贵妃管理,贵妃管理几年都算妥帖,皇上也有再立新后之意,陈贵妃温婉和善,又生育三皇子,本是最适合的人选,可原身从小性情暴躁,得知此事之后,小小的年纪竟一人提剑擅闯后宫,拿剑威胁贵妃。
皇上得知此事勃然大怒,当即写了诏书,封了原身一个淮王,划了块封地,又命人带了几个奴才,两位文武老师,直接把人扔到了这里。不过此事之后,皇上就再没有提过封后之事,大臣与贵妃也都没再过问。
算算日子,再过几日便会有人来此,告知回京娶亲之事。严深想到这里,自然就记起那个将来会成为淮王妃的哥儿——于沉月。
这个世界不止有男子和女子,还要哥儿。哥儿虽是男子的身体,却有着生育子嗣的能力,身体的不同,也注定他们的地位要低于男子,不能够为官做宰;虽能生育,却不同女子,怀孕的机率更低并且生育的风险更大,所以富贵人家和官宦子弟,很少有娶哥儿做正妻的。
于沉月本是皇上定给三皇子的侧妃,饱读诗书,既能弹得好琴,又画得一手水墨丹青。只可惜家里遭难,其父被人陷害流放,家里被抄,于沉月本应一同流放,但其已故的母亲是太后母家的养女,太后听闻此事,不忍他一个哥儿被流放,便求皇帝让其留在京城,皇帝念在于家多年尽忠,便同意了。
后来的故事,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沉月沉月,一轮皎洁明亮的月亮注定要西沉。
他被三皇子退了婚,转而被皇上定给了原身,原身待他不好,他很快在王府里生了一场大病,身子弱到不能生育,原身自然不愿再多见他一面,便将他彻底冷落,转眼就被小说里的主角迷住,再后来,坏事做尽,东窗事发,他作为王妃自然是同原身一起被贬为庶人,逐出京城。可原身还不打算放过他,认为他不祥,将他以十两银子卖去了青楼,他以死相逼,却被原身打晕,直接被老鸨带人扛走。
之后的事情,小说也没有再写,严深看到这里,本来深夜该有的困意全消,他感叹书中人物悲惨的命运,放不下这个于沉月,还往后翻了好几章,又去网上搜了一搜,发现确实是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