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湍急,一下子冲散了他们,他找不到乞丐的身影,最终只能沉入水底,沉睡多年,在快要消散时遇到了陈忠。
他们每个人都向他许愿,都希望他能帮助他们,可最后自己却未真正帮到过他们。
“陶翁,这不怪你。”陶翁只是被寄予期望的物灵陶罐,不是神灵,他只能在小事上帮忙,更多的帮不了。
而且没有人能阻挡时代洪流的推动,他们所有人都不过是一个动乱时代的缩影,一个微不足道的普通人。
人如蜉蝣,如何能撼动大树呢?
江溪轻声宽慰陶翁,陶翁是心善的,只是他们每个人都抵不过命运罢了。
她看向窗外,就像外面那些失业后只能去送外卖的外卖员,还有越来越年轻的环卫工,还有憔悴的出租车司机。
和小道士、乞丐、陈忠一样,每个人都在为了吃饱饭而努力着。
他们或许曾经都有稳定的工作收入,只是慢慢的年纪变大、经济下行、技能不够、被科技替代,慢慢的就变成没用的人了。
除了做这些混个温饱,再没能力去做其他,无奈又无助。
时代的灰尘,落在每个人身上都是一座山。
它很高很大。
没有足够的实力越不过去。
越不过去的,便成了漫漫人生路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点,最后慢慢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溪重新看向陶翁,他活了好几百年,见证了那么多次时代变迁,却一直没消散,好像是有独特本事在的。
陶翁褶皱的脸上露出笑容,他可能是有神灵庇佑,每次快要消散时都会有人捡到他,重复着小道士同样的愿望。
他在想,是不是小道士一直留在他身边,一直在期望他活下去
“他肯定希望你一直活下去的,帮他们看看他们希望过上的太平生活吧。”江溪肯定的回答。
陶翁点点头,笑容舒展,是的吧。
车很快开了鱼鲜馆,这里的生意极好,这会儿大厅里坐满了人,好在李秋白为了吃这一口,早早的订了雅间。
大家进入雅间,江溪让李秋白点了这里的特色鱼鲜,是各种鱼的各种做法,比如鲜辣入味的的剁椒鱼头,酸酸甜甜的金汤柠檬鱼,香香辣辣的香辣拌鱼片,酸酸甜甜的酸汤鱼片。
另外还有烤鱼、清蒸鱼、葱葱鲫鱼、香辣酒糟鱼、经典的麻辣水煮鱼。
李秋白每一种都想试试,于是十几种特色鱼鲜做法都点了,江溪另外要了解辣的饮料、蜂蜜桂花酸奶,还给陶翁要了一瓶二锅头。
雅间门一关,陶翁便毫不遮掩的露出身形,拿着二锅头开始喝,他是跟着那个落魄书生时学会饮酒的,借酒浇愁,漫长日子总是容易度过一些,“这个酒比陈忠给我的更好喝,不错不错。”
“陶翁,其实这个鱼更好吃。”阿酒和李秋白埋头吃鱼,香香辣辣的,两人的嘴巴都辣红了,都没停下,吃得满头是汗。
李秋白擦了擦汗水,夹起一片色泽淡雅悦目的鳜鱼肉:“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这清蒸鳜鱼好嫩。”
陶翁不在意什么鳜鱼鲈鱼,他更喜欢这个酒的味道,很香醇绵长,让他彻底上头。
江溪笑了笑,也低头认真吃鱼,偶尔用余光看向一旁寡言少语的折瞻,他的筷子频繁停留在酸甜口味的酸汤鱼片和糖醋鱼,时不时还吃一口蜂蜜桂花酸奶,他是真的很喜欢吃甜。
吃完鱼,江溪付了钱,大出血一顿后便带上陶翁一起离开,“走吧,跟我去十二桥,以后隔几天给你买一次酒喝。”
这一顿喝得极满意的陶翁不再犹豫,“好。”
“不过我喜欢坐在靠在椅上喝,你去河里搬一张桌子和太师椅带回去。”
江溪一听,收集古玩的小雷达亮了:“河里有桌椅?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就离陶翁躺了多年的地方不远,他偶尔去坐坐,旁边还有一箱瓷器,不过他并未在意过。
江溪看他毫无自觉,忍不住强调一下:“以后这种事要主动告诉我,阿酒这一点就做得很好。”
阿酒默默挺了挺肚子,他最有用的。
几人再次折回工地,工地老板被带走,工地彻底停工,工人们也放假了,河边一个人都没有,他们找了一根钩子,探入淤泥下面,费力的掏出了一套金丝楠木桌椅,清洗干净后阳光洒落洒落在上面,表面金丝若隐若现,金光闪烁,还有一股淡雅的幽香,好闻极了。
“金丝楠木水不能浸、蚁不能穴,原来是真的。”李秋白盯着这一套太师椅和茶兀,感觉爷爷一定会喜欢:“江姐姐,卖吗?”
“回头再说。”江溪让陶翁将瓷器也一起搬上来,里面装的是全套的粉彩癞瓜纹瓷器,从碗盘再到茶碗茶壶,都是同样的花色,青色瓜蔓环绕,几朵妍丽花瓣点缀中间,彩蝶翩翩,生机盎然,象征着瓜瓞绵绵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