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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市井日常(225)

作者:东边小耳朵 阅读记录

“那今日正好,我亲自做了,你带回去,先前得亏有你在店里帮忙,一直都未能谢一谢。”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倒是您,回回来都对我照付有加。”魏观温声应答,大方从容,即便是对着一位上了年岁老妪,依然态度温和,游刃有余。

出门游历几年,还是有许多用处的。

元娘在桌前,看似认真用饭,还时不时和人点头应声,实则在偷偷听魏观那边的谈话,听得她十分满意,暗自欢喜。

她深谙阿奶的脾性,太圆滑的不喜欢,太木讷的不喜欢,平庸的也不喜欢。魏观不卑不怯,不见轻浮,言语有条理,不管对谁都应对自如,这样性子,必定会受阿奶喜爱。

元娘挑中魏观,若阿奶也能喜欢,自然是再好不过。

她放下了心,而岑娘子也给元娘夹了新鲜的鱼,示意她吃。

一切都和乐不宜,大家都在说笑吃东西。当然,也是有显眼人的,譬如孙令耀,他用饭过于认真,没一会儿就把碗里的吃完了,并且他们桌上的馒头也分完了。

未能填饱肚子的他,正可怜巴巴的对着陈括苍问,“还有吃的吗?”

陈括苍无奈,正准备起身去帮他再拿两个馒头,魏观将自己碗里的递向孙令耀,并且温声解释,“我还未动过。”

孙令耀感动不已,他早不是之前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孙郎君了,贫穷能治好他所有的挑剔。

尤其是,即便今日休沐,括苍还是寅时就把他喊起打五禽戏,并且读书,和往日上学堂并无任何差别。不,不对,还是有差的。

括苍说,也不能整日沉迷读书,如此一来就是死读书,长此以往身子熬坏了,人也变得愚钝。

于是……

背过书,写过文章,陈括苍带着他从家门前一路小跑,绕过马行街直至跑到南熏门,再跑回来,几乎绕了半个汴京城。

孙令耀吃得理直气壮,他觉得自己吃下一头牛都是合情合理的。

魏观见状,把碗里剩的一个馒头也一并给了孙令耀,并嘱咐他慢些吃,很有照顾人的温润气质。

俞明德见此情形,也忙把自己的递过去。

他是真的不饿,来此,就是为了和括苍讨论学问,以及……

俞明德的目光不自觉望向元娘,没成想元娘竟恰好也望了过来,似乎在笑,对他笑吗?想到或许有这种可能,俞明德瞬间忘了呼吸,如触电一般收回目光,低头盯着八仙桌的桌面,看着桌上被孙令耀风卷云涌过的狼藉,仿佛要将桌案盯出洞。

但他面上瞧不出来任何异样,因为他平素就寡言,如今瞧着,只是人更冷淡,更生人勿进了些。

却不妨他身边坐着的人是魏观,魏观看似温和,可自幼跟在魏相公身边,见惯了老谋深算的官员,不见血却暗藏锋芒的交谈,俞明德的细微动作,在魏观眼里就变得浅显直白。

魏观微微笑,看了眼俞明德,很快就收回目光。

俞明德无心用饭,他来之前已经吃过,索性专心与陈括苍交谈起来,说的正是有关解试的事。历年的策论、帖经墨义,学塾的先生都让他们试着做过,帖经墨义说到底还是死记硬背,只比勤奋,但策论就不同了,既看胸中丘壑,又比文采思绪,不知不觉就歪到今年策论会考什么。

“去年是刑赏忠厚之至论,不知今年是什么,战事既起,兴许与边境相关?”俞明德蹙着眉思索道。

陈括苍却摇头,并不赞同,“前年亦有战事,考的却是水患。”

二人意见不能统一,遂把目光移向魏观,他是在座中唯一有举人功名的。

“魏兄,你怎么看?”俞明德问的诚恳认真,“你当初也是在汴京解试,不知是何见解,可否指点一二?”

魏观定定看了他一眼,微笑颔首,“指点谈不上,但我有一惑,试题千千万,纵使猜度对了,当真一定能中举吗?汴京解试已是诸路府中取举子最多的,年年仍有许多真才实学者落榜。

“与其猜测策论考什么,倒不如弄清主考官员喜好什么。是剑走偏锋,还是稳中求索,虽说到底凭的还是真才实学,可合主考官的偏好,亦是紧要。”

魏观说的已经很委婉,倘若不合主考官的心意,纵使再有才华,若非名动汴京,区区贫家子,落榜又如何?

这话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陈括苍上辈子参加的是高考,阅卷组的规则相对公平,极端有争议的,还能有专家组审议,一位主考官定生死的事,的确未曾料到。

至于俞明德,他伯父说到底只是小吏,家里虽殷实,却远没有什么官场上的交情,如何会知道这些。

在二人惊疑,一人苦苦吃饭时,魏观微微笑,不紧不慢继续道:“其实也不必担忧,汴京解试主考官来回便是那几人,譬如徐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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