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人心是最难掌控的东西。
“故事虽然并未按照你预演的进行,你却也并不在意,因为你要的就是事端频发,你要整个国朝动荡不安,等一切都陷入疯狂,就是你的机会。”
对于姜云冉的猜测,沈秧只是挑了一下眉,没有肯定,也没有反驳。
姜云冉继续说:“但梅辰君留了个心眼,她不信任你,所以你给的药物她都不敢碰,转而吩咐柔羽,让她撺掇吴裕妃,把得喜给了她。”
“与此同时,梅辰君又不想同你翻脸,隔断两家的合作,所以她要挟白院正,逼迫他造假,假装自己有孕,以此来蒙蔽你。”
“后来你发现吴裕妃怀相不好,产生了怀疑,或许你问过柔羽,或许只是想要宫中再生事端,便让柔羽给吴裕妃下了苦寒草,导致吴裕妃早产血崩,最终母子俱亡。”
说到这里,姜云冉沉默了。
她慢慢呼了口气,平复自己的内心。
沈秧这一路走来,害死过多少人,做了多少恶事,她却顶着那张慈悲面孔,以和善可亲的面貌示人。
先帝同样满手鲜血,但中年重病,缠绵病榻多年,后早早薨逝,似乎已经对他有了惩罚。
一早筹谋这一切的沈秧的父亲沈清,也在先帝事成之后立即被清算。
这些作恶多端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唯有沈秧,躲在那副虚伪的慈善面容之后,暗中筹谋,害了多少无辜性命。
沈清死后,实际掌握沈氏的就是她。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姜云冉看向沈秧,她说:“那时候,是不是很得意,很痛快?”
沈秧慢慢露出一抹回味的笑容。
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说:“当时,你们也发现了岑医正有嫌疑,对吗?”
否则岑医正不会消失得那么彻底,从此再也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岑医正因为早年刘美人的差错,后来一直没有得到重用,直到多年之后,他一直勤勤恳恳,才重新升为医正。
因他擅长妇产和幼儿科,因此吴裕妃这一胎便被白院正顺理成章安排给了他。
吴裕妃难产崩逝之后,岑医正被责罚,要求闭门思过不得出,但他很聪明,知晓自己可能会被灭口,因此逃出生天,隐姓埋名。
沈秧无法大动干戈寻人,只能做罢,最终是仪鸾卫寻到了岑医正的下落,得到了所有的口供。
后来梅辰君“小产”,紧接着就跟阮含珍唱了一出栽赃陷害大戏,最终作茧自缚,把两个人一起送上了不归路,也把好不容易重获荣华的梅氏和阮氏一脚踩入泥沼之中。
“当时梅辰君设计陷害我的巫蛊娃娃,可是你调换的?”
说起这件事,沈秧满脸得意。
这是她的得意之作。
“她跟阮含珍都是蠢货,想要陷害你,却做得漏洞百出,”沈秧淡淡道,“既然他们都不堪大用,那就一起死了便好。”
“免得脏了我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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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若那盒中放着的是梅辰君自己的生辰八字,这一桩案子还没有如此多疑点。
可生辰八字的调换,让这一件事变得扑朔迷离,完全不符合常理。
加之她自己的心狠手辣,直接杀人灭口,把阮含珍和阿□□上了绝路,终于说出了实情。
沈秧说:“梅辰君总是想要效仿我,可她不够果断,不够冷酷,也不够聪明,最后只能一败涂地。”
“包括梅氏也是,做了这么多事情,只是想要成为阁老?”
沈秧都忍不住笑出声:“当皇帝难道还不如当大臣?”
她的野心极大,比当年的沈清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以肯定,一旦她逼宫成功,用不了多久,大抵就会把礼亲王毒害,携幼帝登基为帝。
到时候,大楚就再也不是大楚了。
在场众人,都能从她不屑的眼神里看出端倪。
景华琰一直没有出声,此刻却问:“沈秧,你所做一切,并非为了子轩当皇帝,你是真的想要改朝换代,自立为王。”
沈秧的笑声慢慢停下。
她冷冷看向景华琰,道:“那又如何?”
“难道我筹谋半生,数十年汲汲营营,只为他人做嫁衣?本来我都计划好了,我拿到诏书,先让子轩成为皇帝,过几年他再让位给我,改立新朝。”
沈秧语气轻松,仿佛说的是什么稀松平常的小事,不值一提。
此时花厅气氛紧绷,姚文周等几位朝臣都不敢说话,但他们此刻的表情,却出卖了内心的惊讶。
沈秧看着他们那些表情,忍不住冷笑:“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既然能成为九五之尊,为何要当牛做马?你们是真的没想过,还是不敢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