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行宫多年无人居住,虽有宫人守护,却少有修,昨夜暴雨,不少屋舍漏雨严重,尤其宫人居住的倒座房和排房,更是古旧,其他暂且不提,此处是必要修的。”
“况且,”姜云冉顿了顿,才淡淡道,“以后或许会经常至东阳行宫围猎。”
景华琰跟姜云冉说过,他很不耐烦住在长信宫,不宜居不说,规矩还大过天。
人人在里面都不舒坦。
与之相比,玉泉山庄和东阳围场就宽松许多。
之前国朝不稳,景华琰也不愿折腾,如今却不是这般局面了。
总要让自己好过一些。
若是要常年居住,那漏雨和城门破损就得修上一修,再一个,夏日雷雨季节,若是再遇到大雨,地下水道不疏通也很危险。
今年驻跸东阳围场,本来就是临时起意,并未完整修,因此姚文周便很通情达理,道:“娘娘所言甚是,不过想要修补到什么样子,还请娘娘给个章程。”
姜云冉笑了一下:“宜居安然便可,不用兴师动众,如今东阳行宫的形制陛下很是喜欢。”
姚文周听懂了。
皇贵妃就是要实用,不用奢华,不用扩建,下雨不漏水就可以了。
这就好办多了。
方林深见姚相颔首,自己便也上前道:“谨遵皇贵妃口谕,臣这就让人拟定方案,给娘娘过目。”
姜云冉意味深长:“宫门是重中之重,必要早日修好。”
安排完差事,之后几日宫中还算平顺。
姜云冉每隔两日都要去一趟畅春芳景,同朝臣们一起议论政事。
京中有礼亲王坐镇,奏折多为平安,在景华琰御驾亲征之后的十日内,一切安稳。
十日之后,御驾抵达榕江道。
随着军报寄回的,还有一封家书。
姜云冉拆开家书看完,轻笑一声,道:“还是这般油嘴滑舌。”
她把这封家书反复看了两遍,才把这封家书仔细放在紫檀方盒中,提笔开始写回信。
皇贵妃的家书,也是随着朝廷奏折一起送达大军前线的。
一来一回,一旬又一旬,一晃神,半月便匆匆而逝。
这一日,姜云冉去看望仁慧太后。
软轿刚出牡丹苑,前行不久,就听到两个小宫女在花园中议论。
声音虽不大,但姜云冉耳聪目明,竟是隐约听了清楚。
其中一名小宫女说:“最近宫里换了好几波黄门,瞧着都不认识。”
另一名说:“可不是,还都挺高大的,不过听闻是专为修宫殿而来,也不知以前在哪里侍奉。”
“听着口音都很陌生,天南海北都有,也是稀奇。”
两人说到这里,忽然听到外面的嘈杂声,探头一看,立即噤声。
等皇贵妃的软轿过去,才敢重新呼吸。
“皇贵妃娘娘瞧着气势真是惊人,”小宫女说,“她即便温柔笑着,我也不敢造次,不过心里还是挺喜欢她的。”
可不是。
另一名小宫女道:“还是皇贵妃娘娘好,原来咱们在东阳行宫过的是什么日子?哪个主子会在乎,倒是她听闻咱们的屋舍漏雨,都要求给修一修,还多给发了月钱,也增发了夏日的份例。”
“希望皇贵妃娘娘年年都来呢。”
这些后话,姜云冉倒是不知,她同红袖对视一眼,两人皆未开口。
等到了凤凰台,姜云冉才知皇贵太妃一早就到了,正在里面陪着太后说话。
姜云冉进了寝殿,就听到皇贵太妃在同仁慧太后说话:“姐姐今日瞧着精神许多,可是好些了?”
自从上次病倒,仁慧太后就只能卧床修养,她这大半个月来都没出过凤凰台,前朝后宫事也都一概不管了。
嘴里说着不操心,却还挂念两个儿子。
一边的永宁公主声音清亮:“有劳沈母妃关怀,母后这几日精神的确好了许多。”
宫人给姜云冉请安,声音打断了殿中的谈话。
姜云冉踏入寝殿,就看到永宁公主笑盈盈站起来,上前挽住她的手。
“嫂嫂来了。”
嫂嫂这两个字,用得很是精妙。
姜云冉按了一下她的手:“永宁,可不能胡言。”
永宁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天真烂漫,她笑着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仁慧太后此刻终于开口:“你都十六了,还童言无忌,羞不羞?”
她说话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听来就知身体不是十分康健。
皇贵太妃却道:“永宁还小呢,再说,这句嫂嫂也不为过。”
毕竟皇贵妃位同副后。
姜云冉笑着打圆场,避开了这个话题。
“太后娘娘近来安好,臣妾便安心了,前几日收到陛下的家书,言说大军已至榕江道,一切安好,请太后娘娘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