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耳鬓厮磨间,他曾揉捏摩挲,曾细细把玩,他至今记得,莹白珍珠挂在耳垂上,晃出莹润的光辉。
景华琰垂眸凝视,心中思绪万千,神情却依旧淡漠。
“姜娘子,你莫要害怕,”忽然,景华琰声音温柔了几分,“你如实说来,朕会护你周全。”
这句话,让一直认真听讲的崔宁嫔愣住了。
片刻后,她的目光也落在姜云冉身上,看着她窈窕纤细的背影,崔宁嫔低下头抿出一抹苦笑。
这样的女子,就连她都觉得美丽无双,更何况是陛下了。
时也命也。
今日是她的危难日,却也是她的青云梯。
或许,从今往后,她便能一飞冲天,富贵加身。
姜云冉抬眸看向景华琰,四目相对,她忽然看到景华琰眼眸中一抹玩味的笑意。
她仿佛被闪电击中,微微颤抖一下,旋即便低下头。
“陛下,方才一切发生的太快,民女很害怕,现在冷静下来,才隐约听到其中一名黄门说,他们不能小事做大,否则就无法善了了,就连那位可能也帮不了他们。”
姜云冉顿了顿,头垂得更低:“民女只知道,他们是被一名娘娘买通,来害民女。”
她这两句话,把阮含珍的一颗心都高高吊起来。
安排人行事的时候,她只让那名小宫女寻两个心思不正的黄门,也叮嘱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把事情都栽赃到崔宁嫔身上,但她哪里能想到,这宫里人人都精明着。
不是绝对的忠心,万万不能用,否则人人都为自己活,谁也不肯为旁人殒命。
阮含珍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
姜云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恐惧,担忧,惊慌等情绪袭来,这一刻,阮含珍也尝到了她年幼时曾经尝过的滋味。
漆黑的柴房里,她跟母亲饥饿难耐,而门外反复响起的,是磨刀声。
唰唰,唰唰,让她夜不能寐。
现在,换阮含珍体会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了。
刺激够了,姜云冉才躬身对景华琰行礼:“陛下恕罪,民女无能,因实在太过害怕,并未听清要谋害民女的娘娘是谁……也可能,只是那两名黄门为了谋财害命,恐吓民女,故意编造谎言罢了。”
峰回路转,阮含珍心中一松,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许久不曾呼吸了。
她悄无声息喘了口气,适才才感叹一句:“太可怜了。”
阮含珍抬眸看向景华琰,眼眸都红了:“陛下,那两名黄门嚣张恶毒,手段残忍,定罪之后,还请陛下严惩,否则妾等以后如何还在宫中行走?”
她倒是反应很快。
苏宝林也拍了拍胸脯,道:“正是如此。”
崔宁嫔一直在走神,没有听到阮含珍的话,也没有表态。
景华琰意味深长扫了姜云冉一眼,才安抚道:“证据确凿,直接处死,爱妃们莫要担忧。”
说着,景华琰看向姜云冉:“起来回话。”
“陛下。”
景华琰话音落下,就听楼下传来梁三泰的嗓音。
“陛下,歹人已经捉拿归案,不过……歹人形容狼狈,不好污了贵人们的眼。”
景华琰却道:“无妨,带上来。”
“诺。”
不多时,梁三泰领着几名黄门,把两个头上满是鲜血的黄门带了上来。
一个是矮圆脸,一个则是钱小多。
矮圆脸形容委顿,满脸迷茫,钱小多倒是显得很紧张,一直捂着伤口,低垂着头,不敢看景华琰。
姜云冉背对着两人,不知他们是什么情形,她没有好奇回头,甚至可能因为恐惧,往前挪了半步。
景华琰抿了口热茶,梁三泰才上前一步,道:“陛下,下臣在宝成斋厢房内,发现三名黄门,其中一名已经气绝身亡,另外两名受伤,就是这两人。”
“说,你们都叫什么!”
矮圆脸哆哆嗦嗦,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小的,小的叫张大头,在……在宝成斋当差。”
他头上的伤很疼,说话急急巴巴,不停抽气。
钱小多显得稳重许多:“回禀陛下,小的叫钱小多,在御花园当差。”
景华琰都没正眼看他们两人,听到钱小多这三个字,景华琰端茶的手微微一顿。
“钱小多?”
景华琰重复了一遍。
钱小多躬身给景华琰磕头:“是小的,承蒙陛下仁慈,小的捡回一条命,方能在御花园继续侍奉贵人们。”
之前棠梨阁火灾一案,所有涉案人员景华琰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自然知晓钱小多是谁。
不过此刻看来,钱小多比之前被审问的时候皮肤黝黑不少,人也长高了,现在瞧着沉默寡言,高高瘦瘦的,倒是有所长进。
景华琰没有去看姜云冉,只是道:“你一个御花园的黄门,因何会去宝成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