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放开他,陷入沉思。
云何欢更往我胸前挤得紧,还把我手捞起来强行抱他,生怕我真生气的样子。我沉思完毕说:“陛下,你想要太子,此刻把危韶追回来,还来得及。”
云何欢:“?”
我凝望着他,诚恳道:“这昆仑仙山若是真的,指定什么都有。把危韶追回来,委托他向他师祖要一份能让男子生子的丹药,肯定比要延寿的仙丹容易。臣真心觉得陛下这个主意很好,陛下以为呢?”
云何欢盯着我不动,一边脸颊隐约抽搐。
我就当他同意了,干脆恶向胆边生,稍微得寸进尺一点点:“另外,以前臣只要一个,但今时不同往日,不仅臣和陛下都是独苗、急需开枝散叶,太子还得择优。这得三个伢子起步。陛下先简单生三个让臣挑一挑吧,咱们不够再加。”
晚间,今日是我第一次被勒令睡地上,没上成龙床。
我美美地在铺了层垫的地面躺下,被子盖到下巴边,用余光瞄着床上故意用屁股朝我的人。他时不时回头瞥过来,跟我对上,又狠狠转回去。就这么不经意间对视几回,我感觉仿佛身下的硬地面都柔软了。
谁说睡地上不好,明明睡地上很不错的。
我们的日子也还很长。
……
又过半年,云何欢开始有奇特的想法了。
先是让人拿了七八种红绸红缎来给我挑;然后好几回亲近,他那两根手指头都在我肩膀腰间爬来爬去,似在偷偷测量;又经常跟以前他不大喜欢的太常令混在一处,咨询某事。
红衣料子用哪种我挑了,一身尺码也由着他摸了个干净,我已在好整以暇地地等他给个交代了。结果他这一咨询,案桌上摆了好几份有关皇后典仪、妃嫔册封的书,可半个月都没结果。
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做个贵妃就挺好。皇帝在贵妃身下承欢,我再问陛下臣妾厉不厉害,想想都颇有滋味。
这日我百无聊赖,又看他在对着那几本书愁眉苦脸,上前研墨:“陛下还没想好要怎么封臣么?照臣说,皇后就不必了,男后过于张扬,弄这些现下暂不适合,贵妃便行。”
云何欢委屈地垂头:“……你看出来我在愁怎么跟你成亲的事了呀。”
我道:“陛下要给臣做婚服么。舍不得封高的,婕妤也行,臣不挑。”
他一把捂住脸,痛苦地揉搓自己:“不是这个!我当然想直接给你封皇后,可……可我看了之后才发现……”
他发现个半晌发现不出来,我眼神鼓励,作洗耳恭听状。
云何欢咕哝半天,说了:“就算是皇后……也没有你现在地位威风。你现在的封位,是三公之首的太傅,甚至位列于‘上公’,在丞相之上,录尚书事,能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就是一种,完全可以篡权的样子。”
我懵了一下,扶颚细想。原来我的名号可以有这么长,以前都没仔细算过。如果改封成后妃,那的确很亏了。
他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感到抱歉:“所以我不能直接给你封皇后,否则你归入后宫,好多特权反而都没有了。如果这两个位置同时都给你,就目前的礼法而言,似乎又很麻烦,我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压得住朝臣和世家,会不会对你造成很坏的影响……”
我一时没应,他愈发地委屈:“秦不枢……我、我暂时还不好跟你成亲,但你别着急,再等等,我会想办法的。”
原来如此。
我在担心他根基不够稳,与男子正式成亲、或给我塞后位,会引起朝廷动荡天下哗然;他却在担心皇后位配不上我,担心没法让我安稳地同时拥有两个位置。毕竟目前来说,我们的地位都是靠平衡诸多势力得来的,还远不够让我们能做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
但说到底,我们的两种担心,其实都是一回事。
如此一想,我不禁笑,坐近着点些,将他搂过:“既如此,那臣与陛下有下一步努力的目标了。用政绩和手腕堵住所有人的嘴,开创千古治世。在这个基础上,臣与陛下才能光明正大地在未来的盛世里,以原有身份真正大婚。”
云何欢吓了一吓,脸小心翼翼伏在我臂弯处:“千古治世,这得多久呀,十年够吗?哦还有太子,到底怎么弄才好,学危玥养没人要的儿子吗……”
我伸出另一侧的手,搔挠他的下巴边:“莫想这些。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有一日,算一日,有一年,算一年。埋头去做,也许用不了太久,便有这条件了。”
他被我挠着挠着,舒服得有些眯起眼,身体不再紧张,柔软下来,一身的重量愈来愈依靠在我身上。最后闷在我怀里,浅浅地答了声好,都听我的,他会跟着我走,一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