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然在画之前提议用手机,“诶,艺术家在法兰西呆了两年,可能不知道现在国内手机小游戏花样多了不少。”
说完在应用商城里搜了“你画我猜”,立马跳出许多来,“随便下一个就能玩。”
颜一行看过一眼,却说不要。
陈柏然闻言狐疑地盯着他打量,接着又看向白鹭,视线在两人间来回一遍。
明白了,他和张扬成两人游戏的一环了。不过他早就助攻过那么多次,又何必在意多一次呢。
“行啊,来,看看我们的艺术家画技是不是又精进了。”
陈柏然既捧又损,一口一个“艺术家”,将颜一行推为第一个画的人。
颜一行也不多辩驳,知道他这朋友还在生气,毕竟对聪明人来说,被蒙在鼓里的确受挫,于是默默沾了点清水在桌上画。
画完后摊着双手往桌上轻轻一递,“猜吧。”
白鹭一看,还能是什么,又是猫。
独属于他们两个的小秘密,关于是猫还是虎的争辩。他们有太多这样细微的,无法向旁人解释,无法跟旁人分享的共同回忆。这些回忆的细枝末节在这些年间依旧蓬勃生长着,没有枯萎,只更显珍贵。
白鹭抿着嘴还是忍不住想笑,随即问:“猫?”
颜一行却不回答,扭头看向陈柏然和张扬,“你们觉得呢?”
张扬凑近了看,之后摸着下巴皱起眉,“我是做过类似的梦还是怎么的,感觉这个场景,还有这段对话,有种熟悉的感觉。”
“啧,你这记性怎么考上的大学,猜不猜?”陈柏然语气不耐地催促完,看向颜一行,“我猜猫。”
“哼。那我猜老虎。”张扬说完手指点点桌子,“公布答案吧。”
颜一行嘴角动了动,看向白鹭,问:“你想猜对还是猜错?”
“还带这样的?”张扬登时瞪起眼抗议,“不行,这游戏有bug!猜对猜错全听画的人说了算!还是用手机玩比较公正!”
“闭嘴吧你。”
陈柏然用力拍他胸口,“啪”一声,张扬随即“嗷”一嗓子,抱住胸大喊:“耍流氓!”
“……”
陈柏然白眼翻上天,耳边只听白鹭道:“我想猜对。”
白鹭盯着颜一行墨色的眼眸,说时尾音带了丁点抖。
他想猜对,不管是你画我猜的小游戏,还是关于颜一行喜不喜欢他的心思,他都想猜对,想得到答案。
你喜欢我么?颜一行?
我想猜你喜欢我。不是朋友间的喜欢,不是其他任何一种喜欢,而是希望能一辈子在一起,独属于彼此的喜欢,是很多很多的喜欢加在一起,足以称作爱情的喜欢。
是不是?
“我……猜对了吗?”他的声音抖得更厉害。
连张扬这个粗条线听后也愣了愣,觉出这一句问话似有弦外之音。
颜一行沉默地盯着白鹭,片刻后说:“猜对了。”
白鹭心脏像是停跳了片刻,之后垮下肩膀。
他该信自己的直觉么?颜一行是在回应他,他猜对了,他爱他。
菜吃得差不多了,张扬假称上厕所,回来时手上捧着生日蛋糕,啪的按灭了灯。
陈柏然惊叫着回头,张扬唱起生日歌,白鹭随即响应,跟着一起唱。
颜一行借着蜡烛摇曳微弱的光亮,看白鹭的脸,嘴角忍不住又泛起笑。
他想起十二岁那年生日,白鹭在父母起哄下不情不愿却为他唱完了整首生日歌,而他提出去湿地公园看白鹭。
或许彼时他的爱意就表现得十分明显,所以何红在同他确认这一点时,表现得似是意料之中,没有丁点意外。
那是他出国的第一年,也是他佩戴上义肢,适应走路的第一天,何红打来视频语音,看他佩戴上义肢后的模样,不住抹泪。
是他不让她飞来法国陪他的。他知道何红来语言不通的陌生国度只为照顾他,并不会过得快乐。
他在视频里给何红分享近况,给她展示了那会儿刚被某知名杂志期刊用作内页插画的流体画。
算是副抽象画,所以他展示后问:“能看出来画的是什么么?”
何红盯着画看了不过数秒,就微笑道:“看着眼熟。是白鹭花,对么?”
颜一行收起画,点了点头。
于是何红用与他相似的眉眼温柔地盯住他,许久,问了他那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白鹭?”
他的反问和十二岁生日那年的一模一样,“你问哪个白鹭?”
这次何红并不一味沉默地笑了,她明确道:“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白鹭。”
颜一行听后没做任何犹豫,语气坦诚地回答:“是。”
“哇吼——”
陈柏然吹熄生日蜡烛,酒店包间里的灯重新亮起,颜一行收起回忆,看向身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