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骤然站起来，提起不远处的椅子，朝着鱼缸狠狠地砸去！
“哐啷……”深蓝色的鱼缸裂了一大个窟窿，清澈的水卷着那两条刺鲀从窟窿里涌出，“哗啦啦”的流动声很快侵占了整个空间。
元乔晟闻声而来，只看见掉落一地的碎片，染湿一地的水迹，文翊歆站在水里，那两条刺鲀就在她的脚边挣扎跳动着……他什么话也没说，忙上前把她从水里拉到一旁干净的地方，又忙把两条刺鲀捧起，送到厨房的水池里，拧开水龙头。
看着两条又得到养分的刺鲀，元乔晟的心重重地沉下去，到了这一秒，他才感受到那种窒息的悲哀，就像这两条刺鲀快要失去呼吸的哀痛……他很快调整了呼吸，压下喉咙间的堵塞难受，要去正厅清理那些碎片，以免扎到人。
正厅里，已不见文翊歆的影子，他沉痛的心又紧张地吊在了半空，追出去，看到楼梯上有湿漉漉的脚印，才松了口气。可就在他转身要去打扫时，楼上蓦然响起一声巨响，震得他难以回神……他撞开了房门，只看见放在卧室的缝纫机，她素日里最在意的缝纫机，被砸毁在地……
文翊歆就站在缝纫机旁边，垂在两侧的手有鲜红的血顺着手指往下掉。而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色也是苍白的，不见一丝的血色。
他刚上前一步，就听到她近乎啜泣地轻声说：“我什么都不要了，你成全我吧，好吗？”
元乔晟的脚步顿了顿，又默不作声地去拿医药箱，连扶带推地把文翊歆按到床边坐下，他取出酒精和棉签帮她清洗伤口，“会疼，忍着点儿。”
文翊歆没有说话，擦上酒精的时候，也不像之前那样一惊一乍大呼小叫，甚至连一星半点儿的声响都没有。
半晌，她的透明泪水落在了手掌上的血渍里，晕开一滩浅红。
元乔晟的动作戛然而止，他的手握着她的手指，棉签停在伤口上。
他低垂着浓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黯淡，暗暗地咽下一口气，又要为她擦拭。然而，此时文翊歆的手猛地抽离，她侧身，不看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了，能不能成全我？我们一直这样下去，谁也不好过，不如就豁达一点，好聚好散吧。”
“我不可能放手的！翊歆！”元乔晟终于坚决地喊道，“我现在不可能离开你！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么多苦难！”
文翊歆轻声笑了笑，“因为你的内疚，是吗？”
元乔晟怔住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所处的局面，跟你脱不了关系？所以你良心过意不去，想要弥补什么？是不是？”
“不仅仅是这样的，翊歆……”
“那还有什么？同情吗？或者是可怜？”
“还有我爱你！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去面对现在的困境！”
文翊歆不屑地笑出声，抬手抹泪，手上的血抹在了脸上，留下一片凄美的绝望，“别再说了，元乔晟，别再说爱了。这个字，我承受不起。”
她侧过身，拿起棉签和酒精自己处理伤口，同时低着头对他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自己也好好考虑考虑，这场婚姻，我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束，不要闹得彼此心力交瘁。”
元乔晟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那面无表情的脸上印上了血迹，将她的决绝显现得愈发残酷，他想抬手为她擦拭干净，可才一动作，她已敏感地避开。
她已不再是那个处处恋着她，眷着她的文翊歆。
她避他如洪水猛兽。
她的心，真的已经不会再回头了吗？
元乔晟叹了口气，“我承认，接近你是带着目的的。可是我之前说的话，包括那场假面舞会，都是真的。我和你结了婚，就是一辈子的事。我元乔晟这辈子只结一次婚，也只娶一个妻子，那就是你，文翊歆。我不管你怎么想，也不管你还认不认这场婚姻，在我心里，这场婚姻和你一样，都是唯一的。”
文翊歆低着头，专心地处理伤口，对于他的那些话，她仿佛已自动屏蔽，入不了耳。
元乔晟最终叹了口气，离开了房间。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如果赖着不走，只会让她更加心烦吧？
元乔晟依旧把饭菜做好，端上楼放在茶几上，看了一眼站在阳台那的文翊歆，轻声告诉她可以吃饭了，就默默离开。
他打电话给商店，又要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鱼缸回来，重新把两条刺鲀放回去。
鱼缸虽无法补全，但至少还能换一个一模一样的回来，那么，他们的婚姻呢？她的心呢？还回不回得来？
元乔晟没有去上班，一整天都留在家中，早餐过后便是午餐，刚把碗筷收拾好，打算上楼看文翊歆究竟动筷子没，她已从楼上下来。